自年春在扬州座谈会上有幸结识徐老和庆泉先生至今,已整整年过去了。这年来,我国盆景在改革开放大潮催化下蒸蒸日上,整体水平已迥非昔比,说实在的我是跟不上了。
现扬州盛会在即,我也不由得、孩似地分外高兴起来,虽老弱未能与会,而心实向往之。我把这次即将在扬州举办的世界盆景大会看作是中国盆景的一次历史性检阅和迈向未来的从头起步。请允在此热烈致贺。徐老在天,当感欣慰。
中国盆景有过从创始到自闭,再到今天的全面开放繁荣的曲折历程。现中国盆景早已走出原初的“五派”基点,在大江南北百花齐放,不论南疆北国,都有高水平的新人名作迭现,诸如岭南含闽南和长江流域的川、鄂、皖、苏、浙、赣以及黄淮流域的陕南、豫、鲁等广大地区都可谓群星璀璨,而雄踞江汉的动势盆景,强烈反应时代态势,犹如万马奋蹄,气壮山河,殊可钦佩。这里我想要着重讨论的是岭南的杂木盆景、扬州的水旱盆景以及近些年南北各地大量涌现的松柏新作对我国盆景发展前景的价值意义如何?
岭南盆景雍容大度、典雅精致,出枝不论鸡爪、鹿角,均转折收放有姿,飘枝洒脱有玉树临风之概、现代扬州盆景表现江堵、礁屿、云林等平远胜概,莫不自然流露旷远闲逸的和平境界而南北各地松柏新作,传统与外来因素兼收并蓄,相得益彰,有很多已可跻身世界一流行列,已远非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旧作所能匹及的了。
在讲盆景世界性的同时,我们自然不会抹杀或淡化中国盆景的民族本色,两者本来就是并行不悖的。而要梳理出中国盆景本色所在,恐怕也只有从剖析上列各地作品的共相来求得解答。譬如说,尽管扬州与岭南两地盆景风范各有独到,但异中仍有显眼的共同性存在,这个共性是否可以我国传统艺术精神中固有的`雍容闲雅、清刚中和”这八个字来加以概括希望能够引起业内讨论。
唐诗千姿百态,但历代评论界对唐诗主要特色也只以“雍容闲雅”一语来加总括。中国盆景既与唐诗同步孪生而来,彼此间的气质神韵天然是一脉相承的,试想岭南与扬州两地盆景何以都会如此雍容闲雅,岂是偶然,这里我特别想说这个“闲雅”,现代人想要像古人那样享受“闲雅”,可不容易,我们太需要放松一下我们的心弦了。
清刚户为国格所系,亦即,“士气”风骨渐依。在改革开放初期,当时不敏强调了阳刚、壮美的一面,这一点至今似仍可无悔。但凡事都得有度有节,在松柏造型中适当以枯味作反衬是值得提倡的,但要是一味求酷,愈演愈烈,似乎唯此为高,那就不可接受了。我们还得重温“中和”,“中和”至理是儒学中最宝贵的精华之一。丢失“中和”,必走极端,盆景艺术也不例外,并非越枯越酷越好。至于百家多元,又允当别论。杂木盆景的看点全在“雍容”两字,但雍容也易偏向纤巧,故需辅之以“闲雅”;古松老柏傲霜凌雪,清刚不阿,但如太过凌厉峻急,便会如饮烈酒,故需辅之以“中和”。
可见上引八字,相克相生,在我国艺术史上持之有据,绝非某人所敢杜撰生造。以此八字来验证我国当今主流盆景,莫不中矩、中节,是经得起推敲的。今天面对世界同行,我们是否也当响亮地为当代中国盆景国色正名、定位了呢,
在这里,立体性与多样性应该是兼容互补的,而虚心好学与盲目跟风又应该是有鉴别的。愚以为岭南与扬州两地盆景在这些方面都是地地道道的国艺。相信中国盆景艺人必能秉承堂堂华夏优秀文化正传,在艺术造型中以体现传统固有的仁厚中和而又不失刚正风骨的民族本色为己任,能够从雍容大度中寻求形而上的精神超越,而不以猎奇斗狠为满足。我写这些也许不合时宜,但作为对早年某些论点的补充和回应,我还得在此提及这止。
此外,早在百年以前,中西多有哲人相继从不同角度发出过善待自然—包括动物与树木花草的人文呼召,我们作为“自然之友”,岂可对之充耳不闻,为此我吁请海内同仁协同在盆景资源的采集利用上,特别是在造型手法上能以“民胞物与”的情怀来对待这些与我们朝夕相处的无声伙伴。
“八个字、一个呼吁”,我想说的就这么简单两点,余不赘及,是否有当,恭请业内专家、学者以及广大同好们研究并教正。祝大会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