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昊盆景诗性语言的3个初探 图片 - PenJing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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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徐昊盆景诗性语言的3个初探 图片

日期:2022-01-18 20:33:57     浏览:15    
核心提示:徐昊盆景的诗性语言表现在哪些方面呢?笔者将之归纳为三个方面:
有一种盆景作者其实是并不多见的,那就是只要见到他的盆景作品,心底总会掀起波澜,引发写诗的冲动。笔者有时会自问,这种因盆景而引发写诗冲动的源动力是什么?前不久,终于得出了答案,那是因为受到盆景自身诗性语言的刺激和引领。
什么是盆景的诗性语言?简言之就是盆景审美效果可以置换出诗歌文字中隐蔽性极强的诗歌语言。徐昊先生无疑是这为数不多的能以盆景的诗性语言激发起笔者写诗冲动的作者之一。徐昊盆景的诗性语言表现在哪些方面呢?笔者将之归纳为三个方面:

(1)视角审美的造型语言;
(2)审美记忆的个性语言;
(3)审美延伸的意境语言。

下面,就徐昊先生的几件作品作初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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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红叶稀” 山槭 高95cm 徐昊藏品

  三友志同在,赤心化灰泥  

几年前,偶见徐昊先生的山槭盆景“天寒红叶稀”照图,让素有文字依赖症的笔者一时技痒难耐,遂写下了《天寒红叶稀 秋声赋绝唱——徐昊山槭盆景欣赏小记》的文章。在写这篇文章之前,笔者还随手写过一首《题徐昊山槭盆景》的小诗:

天寒红叶稀,风卷入南溪。
三友志同在,赤心化灰泥。  

落叶是人们司空见惯的景象。秋至,“叶”们褪去绿装,从枝条上飘下,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基本无人关注。但在诗人眼里却是一种美的境界,李白将其解读为情思绵绵:“相思落叶黄,白露点青苔。”

陆游将其解读为凄婉幽寂:“风高露井无桐叶,雨急烟村有雁声。”徐昊这件山槭作品有其隐蔽的诗性语言,那就是天气越来越冷了,山槭的叶子飘落下来,随即被寒风卷入南边的沟溪里面去了,山槭的叶子越来越少,山槭树更显出其骨骼清奇,撼人心魄。

这里面既有视角审美的造型语言,又有审美记忆的个性语言;如果将其置换成诗歌文字,那就是“天寒红叶稀,风卷入南溪。”再看盆面,所有的落叶都随风而去,唯有这三片红叶选择留了下来。它们是有情有意的,为了生养的故土,为了自己的根,情愿自身化为灰泥,也要回报故土,也要使故土更肥厚、富有,更壮实、强大。

这让人由此而想到当下,比起那些在中国赚足了钞票、转脸就不认祖宗而投入终日里靠算计别人、霸凌打杀为快事的邪恶国并为之效忠的所谓“公知”“精英”们来,这三片红叶无愧于赤胆忠心,它们的气节和胸怀让人敬畏,值得讴歌。这就是审美延伸的意境语言。

如果将其置换成诗歌文字,那就是“三友志同在,赤心化灰泥。”这三片红叶其实是徐昊先生有意放置的,可谓独出心裁。这种充满诗意的布局,发人深省,妙不可言,这就是盆景艺术家与盆景匠人甚至是普通盆景枪棒教头们的根本区别。

  暗香一树水清浅,千古诗情月黄昏 

 
徐昊先生的“孤山鹤隐”是一件很少或者说从未见人提起过的作品,但笔者初见此照图时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的干颇粗,皮皴裂,有深沟槽,倍显苍老;这需要时间磨砺的沧桑感,常被称作“年功”,是很多人颇为看重的衡量作品成功与否的标准。“孤山鹤隐”的树干完全满足了人们的这一期望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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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鹤隐”绿萼梅 高82cm 宽100cm 徐昊藏品

“孤山鹤隐”的主枝与主干、次枝与主枝之间的粗细比例适中,非常协调;主干倾斜,主枝弯曲,互为呼应,也很协调。“孤山鹤隐”的空间画面感是自如的,特别是枝条的外延线并没按惯例将其刻意地整成三角形,而是呈不修边幅状,非常洒脱。那些所有著花的枝条也呈自然生长状态,没有人为的弯来扭去;枝条的分布非常合理,该密的密,该疏的疏,该“留白”的“留白”,恰到好处地诠释了疏密得当和虚实相生。作品整体无一处留下“做手”之痕,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孤山鹤隐”的用盆十分得体,大小适中,深浅有度;盆器的线条自然流畅,与梅树的线条保持了完美的一致性;而盆器的色彩典雅,与梅树、花色乃至梅的特质等皆有机地融于一体,甚至连盆面的处理也显得十分雅洁。总之,“孤山鹤隐”给人的感觉是无可挑剔的,足见作者审美意识和审美情趣是高雅的、成熟的。这里面既有视角审美的造型语言,又有审美记忆的个性语言。

意境审美是中国人独特的审美发现,是视角审美的延伸。盆景题名是盆景诗性语言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笔者曾在《禅说盆景题名》一文中提到,盆景题名的至高境界是“不说破”,以便留给欣赏者以阔大的联想和想象的空间。徐昊的“孤山鹤隐”就是“不说破”的典范。“孤山鹤隐”树种是梅,而“孤山鹤隐”的题名中无一字为“梅”,但每一个字又都涉及“梅”。徐昊先生将“梅”巧妙地隐藏于无“梅”之中,这就是“不说破”的妙处。“孤山鹤隐”的题名中虽然无梅,但人们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梅,想到一个与梅有着密不可分关系的历史人物——林逋。

林逋(967—1028),字君复,后人称为和靖先生,浙江奉化人。他是北宋著名隐逸诗人,隐居西湖孤山,终生不仕不娶,惟喜植梅养鹤,自谓“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人称“梅妻鹤子”。而林逋写梅的诗也最为后世推崇,特别是那首《山园小梅》中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更称得上千古名句。在这种隐蔽的诗性语言的刺激下,笔者按捺不住冲动,将其置换成诗歌文字,那就是:

雪后孤山无纤尘,鹤鸣唤醒五湖春。
暗香一树水清浅,千古诗情月黄昏。

历史上留下的文字几乎全都说林逋是隐逸诗人,隐居孤山,植梅养鹤,不仕不娶,这可能都是真实的,似乎不应置疑。但林逋自谓“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却让笔者感到这林逋似有以“自喷”的方式而赚人眼球的炒作之嫌。这也是一种隐蔽的诗性语言,置换成诗歌文字,就是:

竹篱草舍豆瓜忙,坐看云起诗酒狂。
鹤子梅妻传自谓,千秋难掩事荒唐。

面对“孤山鹤隐”,笔者想到的不仅仅是林逋,还有龚自珍。因为龚自珍的《病梅馆记》对盆景人的影响实在太大。只要看到梅盆景,就会想到《病梅馆记》。但如果龚自珍现在还活着的话,面对“孤山鹤隐”,他会做何感想呢?这还是隐蔽的诗性语言,将其置换成诗歌文字,则是:

浓茶烈酒火炉围,雪后寒风绿萼催。

舒枝老干无羁处,定庵应悔说病梅。 
  曾居泰岱几千秋,历史风云望眼收 
 
在徐昊先生的盆景作品中,松类盆景居多。“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论语·子罕》)苍松翠柏被文人墨客赋予了坚强不屈、淡泊清高、正道直行等多重象征意义,寄寓了传统道德对理想人格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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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受秦封称大夫” 黑松 高125cm 宽98cm 徐昊藏品

浙江是文化大省,文人辈出,学者云集;爱松,乃浙人之传统。多年前,笔者曾专门为浙江松类盆景而写过一篇《松魂赋》,赋中说“古有乐清王十朋挥毫《岩松记》,史载鄞县屠隆者状写天目松。而今北潘南胡,松之圣手,风骚各领;更兼一批青年才俊,少壮后生;人人怀绝技而谙松之精髓,个个学有成而擅松之造型。”

徐昊先生无疑是浙江盆景界少壮才俊之翘楚,其作品所选用松的品种很多,如用黑松创作的“曾受秦封称大夫”、“高处不胜寒”、“守望”、“天语”;用赤松创作的“扶摇”、“云起龙腾”、“白云生处”;用天目松创作的“致远”、“知守”、“陶令不知何处去”;用五针松创作的“望岳”、“风起岚烟”;还有用马尾松创作的“山岛竦峙”等盆景作品,无不是呕心沥血的精品力作。

“曾受秦封称大夫”是典型的直干造型,它通身挺直,上下等径,枝条无弧无曲,或平展或下跌,皆为直线条。“直”,这是最能体现松之拟人精神面貌的一种表现形式,也是笔者最为欣赏的松树造型。孔子说:“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直”是做人的一种美德。“正直”、“直爽”、“直言”、“刚直不阿”都是做人的美德。而“直心眼”、“直肠子”、“直筒子”、“直脾气”、“直截了当”、“直面人生”、“理直气壮”等则是体现一个人光明磊落、敢作敢为、无私无畏等优秀品质的通俗用语。

正是由于造型中直线条的反复应用,“曾受秦封称大夫”周身散发出令人难以言说的神奇气息,如果用一个“气”字来概括的话,那就是神飞气扬,气度不凡;朝气蓬勃,正气凛然;大气磅礴,气凌霄汉。

笔者曾在《松魂赋》中这样赞美它:“雄踞高山之巅,俯视芸芸众生。沃壤肥厚,不恋其富贵;一捧微泥,不嫌其贫穷。不与赤松邀宠,不与锦松抢功,不与马尾斗狠,不与罗汉争衡。平平常常心态,坦坦荡荡襟胸;淡淡默默处世,磊磊落落平生。如绅士之高贵,如军人之威猛,如诗人之儒雅,如玉女之忠诚。其正气、朝气、豪气、书卷气,打造这凛凛之身躯;其气质、气韵、气节、气概铸就那轩昂之个性。”

“曾受秦封称大夫”的题名,出自历史典故。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亲自去泰山举行封禅大典,登山途中突遇雨,遂避于一松树下,因松树护驾有功而封该松树为“五大夫”。谁知后世讹为五株。明代万历年间,古松被雷雨所毁。清雍正年间重修泰山时,补植五株松树,现存二株,虬枝拳曲,苍劲古拙,自古被誉为“秦松挺秀”,为泰安古八景之一。现泰山有“五松亭”,亭旁有乾隆皇帝御制《咏五大夫松》摩刻。上述皆为隐蔽的诗性语言,将其置换成诗歌文字,就是:

曾居泰岱几千秋,历史风云望眼收。
静在咫园养浩气,漫说秦暴硬封侯。

“望岳”是徐昊先生的五针松盆景作品,亦属直干造型,与“曾受秦封称大夫”一样,题名都与泰山有关。中国有五岳,泰山又称东岳,传说为盘古开天辟地后其头颅幻化而成,所以素称“五岳之首”。古代汉族先民往往把雄伟奇特的东岳视为神灵,把山神作为祈求风调雨顺的对象来崇拜。因此,自古崇拜泰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中国人视泰山为生命之源,将其当作希望和吉祥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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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岳” 五针松 高118cm 宽92cm 徐昊藏品

上述还是“望岳”的隐蔽的诗性语言,置换成诗歌文字,就是:
擎天接日锁洪荒,叠嶂层峦峙海幢。

东岳独尊北遥望,从此谦卑敛骄狂。
  只恐夜深花睡去,高烛独掌映回廊  

盆景界很少有人将茶花当作盆景素材使用,更没有人用独干、超高干的造型去制作茶花盆景。徐昊先生变不可能为必然,他的茶花盆景“花如掌灯”有几个看点:
(1)树干直立,挺拔高耸,无分枝、侧枝,显得高洁;枝头陡然扭转下垂,与主干保持平行,给人一种突险奇绝之感。


(2)掌灯,就是手里举着灯。那朵盛开的茶花的空间位置恰到“掌”的位置,与题名“花如掌灯”相契合。


(3)盛开的茶花的下方有一组由六片绿叶组成的叶的簇团,这个簇团略大于盛开的茶花,起到非常重要的平衡审美视角的作用,缺之不可。

(4)碧叶或一片,或两片,非常简洁;三支蓓蕾,含苞欲放,点缀其间,相映成趣,共同构成唯美的画面。

(5)“花如掌灯”的题名,非常奇特,让人产生很多联想。笔者就曾突然想起苏轼的《海棠》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写出了深夜掌灯观花的美妙境界。这些都是隐蔽的诗性语言,将其置换成诗歌文字,若仿苏轼诗,则是:
小园归晚酒茶香,忽记海棠已正芳。

只恐夜深花睡去,高烛独掌映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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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掌灯” 茶花 高74cm 宽31cm 徐昊藏品

在探讨徐昊先生盆景诗性语言的过程中,笔者想起了“魏晋流韵——苕上盆玩雅集”。这个雅集是2018年底由徐昊先生牵头、湖州博物馆承办的,可谓别开生面。雅集的不同凡响之处不仅在于与会者的身份,更在于它的模式。

参与者除当代知名盆景作家外,还有盆景评论家、文学作家、诗人、画家、音乐演奏家、民俗方志研究家、古玩收藏家等;参与者围绕雅集预设的关于盆景的同一个议题与自己所在艺术领域的所学所长结合起来而发表各自的真知灼见,畅所欲言,一吐为快。这个雅集完全没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热闹”,没有离题万里的“面子”说教,也没有拾人唾余却硬说是自己首创的滑稽,更没有任何旁杂人员的搅扰,它虽然规模不大,但其影响力不可低估。

徐昊先生为什么要办“魏晋流韵——苕上盆玩雅集”呢?这与徐昊先生追求盆景诗性语言有关。谈到魏晋风度,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真正的名士风范。这些名士具有诗的风骨、诗的灵气、诗的魂魄,具体表现在他们崇尚自然、超然物外、率真风流的人生观与审美观,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中留下了一道瑰丽的人文景观。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文史专家傅刚先生在《魏晋风度》一书中将魏晋名士的风度概括为五个方面:

一、处惊不变,镇静自若;
二、旷达傲世,任率自然;
三、风神潇洒,不滞于物;
四、超入玄心,表里澄澈;
五、一往深情,天然风流。

韵追魏晋无浊气,雅在苕溪有清流。纵览徐昊先生的盆景,选材都很平常,从不见有搜奇猎异而得的令人惊叹的奇绝之材。然而就是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素材,经过徐昊先生的手,大都会变成极为耐看而拒绝审美疲劳的佳作。究其原因,乃是徐昊盆景作品所独有的诗性语言美在撑持,而这诗性语言美像一股清流,正缓缓地流入中国盆景那广袤无垠的沃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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