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松树以它千姿百态的一形象美,庄严挺拔的崇高兼,顽强不息的生命美,凌风傲雪的坚贞美,受到盆景创作者的普遍青睐。纵观国内外大量松树盆景,我受益匪浅,今就松树盆景的艺术审美观念,谈些肤浅感悟,请教于方家。
中华民族对松树情有独钟,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对松树魂牵梦绕,寄情满怀,无论诗、词、书、画无不流露出欣喜赞美的感慨,获得崇高伟大的美的享受。李商隐的“有风传雅韵,无雪赋幽姿”、毛泽东的“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陈毅的“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等诗词,或赞誉松树风韵雅洁、高风亮节的品格,或借松树抒发不惧艰难困苦、坚贞不屈的革命意志。一代山水画大家刘松年、黄镇、沈周、悍寿平等描绘松树的山水画卷,几乎是达到无山不有松,无松不u山的地步。
自然界没有哪个树种,能像松树那样,以无限丰富的姿态,异彩纷呈于世。悬崖绝壁间横空出世、彬彬有礼的迎宾松,山巅石缝中潇洒飘逸、含情脉脉的送客松,堰仰重叠、舒展簇涌、似流水飞霞的卧龙松,枝干虫L曲、威风八面的黑虎松等,形成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千姿百态的形象美。
松树或屹立于崇山峻岭,或植根于平原丘壑,皆蓬勃向上,庄严肃穆,端正博大,体现出伟岸挺拔的崇高美。
松树满身斑鳞,结疤裂痕,不择地而生,无论山涧石缝,平原丘陵,茁壮生长;不择时而发,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葱绿苍翠。越是其它植物无法生存的险恶逆境,越能体现出松树安身立命的本领,彰显旺盛的生机,表现出独特的品格和特质,造就其顽强不息的生命美。
孔子说:‘.内省而不穷于道,难而不失其德,天寒既至,霜雪即降,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他将松树的品格特性与人不畏艰难险阻的道德修养结合起来,就像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百花纷谢,草木凋零环境中卓然挺立的松树,显现出它不畏苦寒,经得摧残,凌风傲雪的坚贞美。 松树的形象美、崇高美、生命美、坚贞美和人对松怀有的人文观念相互渗透,相互融合,成就了中华民族的松风情结,也成为理想人格的象征。
潘仲连大师的松树盆景《刘松年笔意列见左页),以浑然的架构、明快的节奏、和谐的连理、生动的形象,散发着威而不犯、和而不同的神韵。心物相融,枝干传情叶传声,风来不弯腰、雪压不低头,将自己不苟于世侩的气质,不畏强攀的性格,融于盆景中。人也是树,树也是人,随物而化,完成了物我合一的、使人肃然起敬的历练,使艺术作品所表现的宏阔意境,既现于盆钵之内,又溢于物象之外,创造出新的程式典范,表现出新的境界。
有些松树盆景,我们看过一遍,就感到淡然无味,不想再看第二遍了。有些松树盆景作品,却百看不厌,每看一遍总能获得新的感受和意境。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前者是由作者较多用手,较少用,单靠技术和技巧所产生的形象,太浅白,不含蓄,往往是有形无韵,有形无神。后者有韵味,以树传情,以树达意,含蓄于内,若行若藏,把丰富的思想感情再生于艺术形象之中,将美好的愿望通过作品感染他人,使欣赏者每看一遍都能得到新的启迪,并有新的发现。
创作出气韵生动、意境浓郁、让人尊敬的松树盆景艺术作品,是所有盆景创作者的初衷和目的,所以我们要向自然学习,但要高于自然;要向传统学习,但不当传统的奴隶;要向外国学习,但需洋为中用;盆景艺术贵在创新,力求时代感和个人风格,但求新求变,不要误入歧途。
盆景艺术价值的体现,是一种漫长、复杂、顿悟的过程。中国盆景近年来不乏新作,却罕见力作。松树盆景普遍缺少的不是技术,而是匠心独具的技术品质,缺乏品质的技法犹如无本之木,它们不是在辗转因袭中沦为平庸媚俗,便是在标新逐异中流于娇揉造作。
松树盆景具备了简约之美、气韵之美、中和之美,就具备了成功作品的条件。简约之美是意象之美,强调的是盆景形体的根本素质;气韵之美是使形体符合审美要求的主要手段,它要求作品流动着自然界的元气与生命;中和之美是意境之美,它要求作品刚柔相济,浑然一体,符合审美的理想观念。三者相互渗透,相辅相成。气韵充实简约,使之生成丰富;气韵又补充中和,使之达于生动。简约使气韵更加洗练高雅,简约使中和更富于哲理情思。中和使简约得到美善的内涵,中和又使气韵增添情趣,使之得到和谐与秩序,达到表现人性美与自然美的境界。
盆景艺术当谓晚慧艺术,是由它创作材料的局限性、创作过程的长期性所决定的。富有创作意识和求美毅力的盆景人,不顾自身的困惑和外在的阻力,耐得住寂寞,执意要赋予松树以美的形体和灵魂。多少人前仆后继,此志不衰。他们对这本来平淡无奇、灵性乌有的桩胚培之育之,增之损之,变之化之,改缺陷为长处,化平庸为神奇,给静物以动感,赋树木以灵魂。在这历史途程中,几经抗衡、仿徨、求索,于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时,现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局面,表现出发扬光大民族艺术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