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亲眼看见他的中国盆景艺术家协会会员证、学术论文入选荣誉证书;要不是亲眼看见他拿过海峡两岸花博会“展位奖”的盆景作品,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位年近花甲的渔家人竟然是位盆景艺术家。
他钟爱花木盆景,爱得有点走火入魔,人们叫他“花秀才”。其实,说他是“秀才”一点也不为过,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这个福建省东山岛澳角村的渔家人,就已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乡土文人。他写的散文、自由诗以清新含蓄见长,不时见刊《福建文学》、《水仙花》、《芝山》等文学刊物。如今他转向专写“花文章”。《中国花卉报》、《中国花卉盆景》、《花木盆景》等报刊多次发表他对花木盆景的赏析之评、经验之谈,并聘他为特约通讯员。近日,笔者慕名拜访了这位“花秀才”一洲尤福加。
走进沈福加的庭院,庭院里布满了错落有致的植物,盆挨着盆,琳琅满目。早有几个花友前来向沈福加请教种植花卉、制作盆景技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颇有学者风度的沈福加有问必答,不厌其烦向他们传技授艺。他对我说:“老林,我也建议你种养几盆花。空闲时一边品茶,一边赏花,心情会显得特别舒畅,一天的疲劳也会悄然消失的。”
谈起花事,沈福加有说不完的话题,他的见解前瞻性强。但有时候也会因树桩盆景哪个枝娅应留,哪娅应弃而与花友们争得脖筋暴突,有时候则会因盆景创作成功,得到共识而满面灿烂,开心大笑。沈福加说,他青少年时就喜欢有生机活力的花卉,而家乡是个渔村,难得见到什么花。特别是在“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时代,谁敢“拈花惹草”,随时会被扣上“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帽子。
但是,外柔内刚的沈福加却不怕,他利用闲隙上山寻觅石榕、榆树、七里香等材料,制作了好几个盆景,清供书桌孤芳自赏,有时吃饭也将那盆“矮古榕”搬到饭桌上端详,筷子伸进花盆也全然不知。母亲看儿子那么专注投入,一来怕他漪弄花草,玩物丧志;二来怕人打小报告被批斗。有一次,她趁儿子上县城作客不在家,把几个盆景挑到村后的大肉山下扔掉。这一来可不得了,好一阵子沈福加赌气不叫一声“妈”,甚至妈唤他也不应。他来到山麓,看着那些盆景的枯枝萎叶,抚摸着心爱的花木。忽然他看到顽强的石榕叶片上尚存一丝绿意,忙趁夜幕偷偷捧回家,金屋藏娇似的养到寝室里。
人遇喜事乐,花逢盛世开。改革开放后,沈福加种的花花草草越来越多。春风和煦,淡雅素洁的水仙亭亭玉立;夏阳高照,灼灼火红的榴花独领风骚;秋高气爽,千姿百态的菊花争香斗艳;冬霜侵肤,一枝独秀的梅花含苞欲放····一年四季,花开不断,花香不息。他那近靠海边的大院成了画家、文学家、影视摄制组喜欢歇憩的落脚点1987年夏,徐坚白、杨夏林等三位著名画家到沈福加所在渔村写生创作,看到他屋里屋外花草缀饰,馥郁清雅,便一住七天。
他们说,与花为伴,与海为邻,能够激发创作灵感。曾在故事片《红牡丹》中扮演主角的姜黎黎见他家的花木盆景十分可爱,高兴的这儿闻闻那儿嗅嗅,仿佛要把沁人心脾的花香收藏起来似的。一些导演也相中这座庭院花木盆景缀饰的得体雅观,“资产阶级成分浓”,便略加装修,借用为影片中的“田氏宗祠”。
如果说种花卉制盆景是沈福加的第一乐趣,那么,著文谈花则是他的第二乐趣。10年前,他在农民藏书家林亚顺家看到《中国花卉报》、《花木盆景》、《中国花卉盆景》,便被深深吸引,从此年年订阅,对好的文章反复品读。他像一只辛勤的蜜蜂博采百花,倘遇外出旅游办事,他有两处地方非去不可,一是逛游花木市场,拜访花农交流花经;二是去书店,买了好多相关书籍。为了把书刊的理论通过自己的实践创作加以验证,沈福加三天两头戴着那顶系着花带的草帽,带上斧锯镐锤等工具,走悬崖,攀峭壁,采掘奇特树根枯木,使那些灶中薪化腐朽为神奇。
一次,他觅到一个奇形怪状的榕树桩,便如获至宝开挖起来。孰料锤子没有砸准,反打在脚上,顿时皮开肉绽。他吐了一口唾液往伤处抹了抹,强忍剧痛,直到把树桩完整地刨了出来。然后,兴师动众,雇工雇车搬回家。经过数年雕琢,如今这个形态奇美的桩景成为沈福加的“镇园之宝”。我问他这值多少钱?他伸出5个指头,“五千元才我问。“不,五位数!’’他加重语气说。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经过持之以恒的自学、摸索和实践,沈福加对花木盆景制作、研究有了相当的造诣,自从1996年第8期《中国花卉盆景》发表他那篇《榆》的盆景赏析文章以来,他每年都有文章见诸报刊,论文《融融的岭南风》荣获第二届全国读者联谊会优秀论文。他制作的《秩秩斯冈》、《三英雄风》、《大江东去》、《闽山碧来闽水情》等许多独具海岛特色的树石水旱式盆景,被选送第二、三、四届海峡两岸花博会和海峡两岸关帝文化节等大型活动参展。有10个盆景以其造型生动,独具神韵被选登《中国花卉盆景》、《中国花卉报》、《花木盆景》,受到审美学家好评。
这位自学成才的“花秀才”在盆景制作上,追求个性,不迷信名人,不照搬书本。他常说:“一切的艺术创作都需要个性,盆景也不例外。我认为,艺术上有法中的无法,是追求的最高境界。”面对着五花八门的盆景素材,沈幅加只用自己个性的灵感去选择,用自己的风格去审视创作,一个个丑陋不堪的树桩在他巧手的摆弄下,变得俯仰有姿,栩栩如生。他应邀为东山岛“元丰酒店”创作的两组大型盆景群体,浓缩山水风光美景,无论远观近睹,谁都觉得赏心悦目,百看不厌。因而,得到众多盆景行家的赞许。
沈福加成了当地园艺界的“花秀才”,也成了一位大忙人。最近,这位现任东山县花木盆景赏石协会秘书长刚操办完首届花木盆景赏石展。接着,又紧锣密鼓筹备作品,准备参加即将在漳州举办的第六届海峡两岸花博会。当我问他,你制作这么多花木盆景,又不卖掉,不感到可惜吗?他说:“好花大家赏才香。只要我的作品能得到众人认可,我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