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小的时候,那一年,我大概上初一年级,可能只有十一二岁吧。我上学很早,记不清准确的年龄了。我的父亲端回家来两个盆栽,一盆是迎春花,另一盆是刺柏。
刺柏我不喜欢,我喜欢那一盆迎春花,黄灿灿的美的让人犯晕。
可惜,美的东西总是很短暂,那盆迎春花不久却死掉了,倒是那盆刺柏,一直到现在还活着。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盆景就植入了幼小的心灵吧!也许是,也许不是。
高一只上了一学期半,我辍学了——和同学打架,怕报复,我自己把自己开除了)。不久后,参加工作(那时候国家安排工作,不像现在),因为工作性质,在那三年里,我走遍了全市的每一个村落。
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走进了盆景的世界————
那是一个春天。
那一天桃花似火,柳树如烟。
因为联系业务,我去敲一个大队支书(现在叫村)的家门。
咚咚咚,咚咚咚。。。。。(少年无知,准确的说,我是使劲拍的)
没人给我开门。
于是我继续拍。
咚咚咚。。。
到后来,我差一点就用脚踹了(因为我听院子里是有人的,所以才那么锲而不舍)。
终于,我听到有人来开门的脚步声了。
我知道我这样踹门很不礼貌——等着吧,即使有人开门,那开门的人肯定也要狠狠地教训我粗野的踹门作风————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哐————
几声门闩响后,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我睁开眼睛:
啊!
那一瞬间竟然如此灿烂!
那一瞬间竟然如此辉煌!。。。。。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少女绝美的脸!
真的,就在那一年,就在那一瞬间,我,真的石化了!
那一年我十七岁!
十七岁的少年,心里已经有好多懵懵懂懂的无数次对爱的憧憬了————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憧憬似海潮般铺天盖地。。。。。。啊!你!你在这里呀!!我。。。。。。
————我梦中的女郎呀!!
后来,她怎么让我进的院子,我都记不住了,但我现在依然还清楚地记得她的妈妈在客厅里和我喋喋不休的絮叨,大概是说她的丈夫,支书有事开会去了不在家云云,反正当时我心不在焉心猿意马,老是朝院子里贼兮兮地瞟————我瞟什么,大家肯定都懂得的。
可惜,我当时瞟的时候,院子里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我很失落。
终于摆脱了絮叨,我冲进院子,极目四顾————啊!————
好大的院落!
就在那院落的东墙下,一丛好大好大的迎春花开的迷迷离离,就在那片迷离之中,我梦里的女郎,她就坐在花下,她向我微笑着,露出一口细碎的,微微泛着光点皓齿,她正冲着我笑——她的唇如没涂口红,却比如今所有涂口红的女孩的唇都要娇艳。
我无话找话:
“晚上,你去看电影。。。。。
她脸红了,粲然一笑:”嗯,我去。。。。
。。。。。。
但是,就在那一晚,春天里很少下的一场大雨,永远浇灭了我那朦胧的初恋。那场电影没放成,而我,从此也告别了那个地方。从此也再没见到她,可是,我永远忘不了她。
后来,我学画画了,
后来,我反复画过一幅画,那幅画的名字————《迎春花下的少女》
画了撕,撕了画。。。。。
我感觉我拙劣的画笔,永远也画不出那一个黄灿灿的瞬间.
黄花天,黄花地。
。。。。。.
弹指一挥间,三十年过去了,脑海里却从不曾忘记——一也许,纯真的初恋是永不褪色的,无论风雨飘摇,无论岁月沧桑,那一抹金色,似乎是重重的,永远的涂在我的心上。
迎春花下的少女,你还好吗?!
能不能让我再看你一眼,让我知道你心里所有的爱,所有的愁。
你还在那花下吗?
————依稀仿佛,你向我款款走来,你灿烂的笑着,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嗯,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