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盆景的自然观

   2012-02-05 15
核心提示:为什么总有人不能理解中国盆景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呢?这恐怕就是匠与师的区别所在。勿庸置疑,《古木清池》的材料来源于自然,但对主树几十年的经心塑造,和在艺术家审美倾向下营造出的滩头点石早已超越了自然,但又蕴含着自然树石的内在真实
  ■河南 漯河 冯如林

    读了《我看盆景》(奉刊2005年第10期)一文,感触颇深,文中有些观点标新立异,见地颇高,但个别地方又过于偏激。比如关于“高等艺术”的论辩,虽然陈毅先生为了褒奖盆景艺人在特定环境下,有过这个赞誉,但真的用历史上从业者的多寡,用无法“洗去其固有的民问艺术征痕”就能说明盆景不是“高等艺术”、抑或是“低等艺术”……是不是有失严谨?我个人认为,还是用艺术界通用的称谓称其为高雅艺术比较贴切,其实民问艺术比如剪纸、民俗画等同样高雅,而诗词绘画中也不乏低俗的东西。

至于盆景理论,是否真的需要挥刀“…‘番抡砍”、“零落的园地“‘才能随之生发一片葳蕤”?盆景的理论界真的那么悲观么?我看不是这样,大家也会有公论的。我想中国盆景的理论界,需要的应该是有素养的理论艺术家,而不是堂吉诃德式的大侠。下面就盆景的自然观,谈些粗浅的看法。

论中国盆景的自然观

     
    一、艺术美与自然美
    艺术与生活是密不可分的,艺术美与自然美也是艺术界争议了好长时间的问题,所以,我们有必要理清艺术美与自然美的关系。在西方美学中,有认为自然美高于艺术美的大家,比如车尔尼雪夫斯基就说过:‘‘真正的最高的美正是人在现实世界中所遇到的美,而不是艺术家所创造的美。”同样也有推崇艺术美的大家,比较著名的如黑格尔的论述:“艺术美高于自然,因为艺术美是由心灵产生和再生的美,心灵和它的产品比自然和它的现象高多少,艺术美也就比自然美高多少。”在国内“自然之美”本身就是中国古代美学的一种普遍的、占主导地位的审美崇尚,从老子的“道法自然”到李白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都说明了人们崇尚自然之美。这里我们必须弄清楚一个概念,自然的并不都是美的,比如一棵自然树,无论它多么自然,但它并刁i一定是我们盆景要追求的形象;其次我们所师法的自然,也绝不是原始状态下的自然,而是经过艺术家心灵陶冶后的人化自然,要撷取的是自然界中古树林木、山川滩头的优点,在创作中要努力的方向就是追求刃15种“不见人工的人工”,正如庄子所说的“既雕既琢,复归于朴”。朴是什么?就是自然,是高层面上的自然。可见,艺术美与自然美是审美范畴内的两个方面,自然美生动、丰富,艺术美典型、恒定,好的艺术作品,必然是艺术美与自然美甚至众多审美倾向和谐的产物。

    中国山水画就是在人们对自然的礼赞过程中产生和发展的,特别是唐以后,由于中田文化的浸润和大批有思想的文人的介入,终于嬗变出更高境界:的中国文人画,他们同样师法造化,但却强调“心物相契”、“因心造境”、“意超于物”,追求高于自然的心画。

    盆景同样也是人们崇尚自然摹写自然的产物,是人与自然的和谐,所以,“盆景最终的艺术效果,最高的艺术境界,都必须以自然
美为基础”(赵庆泉《谈中国盆景走向世界》)。创造出更适宜抒写性灵的,深蕴传统文化的意境深远的文人式盆景,才是我们盆景界应该努力的方向。

    二、关于师法自然的思考
   
    师法自然,在艺术界已经不是什么新课题了,早在唐代画家张躁就提出了“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这样很具哲理的名言。就盆景艺术而言,本身就是模仿自然的产物,很多成功的艺术家也都是师法自然的楷模。问题是如何更有效地去学习自然,深入自然,从自然中获取创作的源泉,甚至是盆景创新中所必须的新的盆景语言,这应该是我们在师法自然这个大课题卜必须思考和探索的问题。我们循环着一些成功的范例来理顺一下思绪,比如岭南杂木盆景造型中的大树型,就是从岭南大树的形态中派生出来的,河南盆景界的柽柳垂枝式盆景,就是师法河边垂柳的直接产物,等等。这些都说明自然资源的蕴藉多么丰富,但我们真的把师法自然看作是盆景制作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了吗?我们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师法自然汲取自然精华的方法吗?我们过多注重了技巧,局限于技巧,照树做树,照图做树,却往往忽略技巧、图片之外更重要的东西。试想,不知松之气节,如何做松?不知柏之文化,如何做柏?胸中没有浩然之气,盆景能够豪情奔放?师法自然,不仅要汲取自然精华,而且要登山涉川,养胸中豪气!这方面绘画界做得就很成功。画家可以用写生来积累素材,颐养性灵,张大干三上黄山,一住数月,使得他后来在山水画的创作上游刃有余。盆景界怎么办?这些年,我们也看到很多艺术家在这方面做的尝试和取得的成绩,比如王选民大师极力推行的舍利干的制作方法和创作思路,就是利用照像、摄像、现场观摹等.手段直接师法古柏老松的天然舍利、枯干、老疤的自然形态,丰富了松柏造型的技术手法。这是技,而舍利干的多寡、位置以及在整体盆景中的效果,则要靠其对松柏文化的积淀,传统美学的修养,这应该是道。技道谐和,作品才可能“复归于朴”。《花木盆景》杂志2005年每期一幅师法造化的照片,可谓用心良苦,同样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学习方法。但盆景毕竟不同于绘画,不同于摄影。盆景人如何以有效的手法从山川古树中获取更为丰富的可借鉴的自然资源,把素材的自然之美转化为盆景作品中的自然美、艺术美,是我们每一个盆景人必须思考和了解的。

  三、也说高于自然
  自然美是盆景创作的基础,如何在尊重自然的基础上,创作出更高层次的作品,才是一个有思想的艺术家应该追求的更高境界。在这方面,一生以自然为师的李可染大师谈艺时的一段话是很有借鉴意义的,“画树,凡是最精彩的树林都要全力肯定下来,尽量发挥,尽量美化,尽量表现。有缺点的部分,坚决删去,不足的部分.就要按照客观规律,用自己全部艺术经验加以补充,使之完整。这样画出来的树就比自然的树更美,更理想,更有性格,更有感情了(见李可染画语录)。”画家说得不仅中肯,而且切中时弊,也是师法自然,作更高境界的所谓画家的“心画”的路径之一。
 
    如何让自然树材变得更美,更理想,似乎不是太难做的事情,只要技法高妙,心中有树,就可以了。但要让作品更有性格,更有感情,抑或是更有韵味和意境,就不仅仅是师法造化那么简单了。这就深入到了“心源”,它是对一个艺术家的综合素质的要求,要有传统文化的积淀,要有相关艺术门类的修养,要有对大师精典作品的鉴赏能力等等。比如赵庆泉大师的力作《古木清池》,一片滩头,几块顽石,这种景观,我们在自然界中并不少见:一棵临水大树,几株杂乱似有意似无意点缀的丛树,同样也很常见。但组合在一起,其典型意义就出现了。赵大师用心为我们塑造出了一种非常典型的文化氛围,其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树、石的范畴,那种恬淡的静穆感觉,不就是陶渊明笔下的宁静悠远吗?老子说:“道法自然”。那么反过来,自然不就蕴道了吗?《古木清池》中所表现的那种大气、恬淡难道不是儒道蕴藉吗?如果你的眼里只能看到树的技法、石的埋法,而不见作者刻意突出的古树静穆的大气,想象不出片石点出的水岸悠远,进入不了作者创作的意境氛围,那看不到其它,实属正常。胡乐国大师说,盆景是文化。为什么总有人不能理解中国盆景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呢?这恐怕就是匠与师的区别所在。勿庸置疑,《古木清池》的材料来源于自然,但对主树几十年的经心塑造,和在艺术家审美倾向下营造出的滩头点石早已超越了自然,但又蕴含着自然树石的内在真实。所以我们说它是源于自然又高于自然的典范。其实,我们细心分析大师们的成名力作,哪一幅不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典范呢?
   
    我们崇尚自然,学习自然,但我们应该清楚我们学习的目的是什么?(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我看盆景》中的“自然”一词,前后似乎并不是一个概念,就盆景而言,源于自然的自然,应该是自然界可模写的古树林木、山川滩头,和后来作者所感叹的甚至引用的沈从文先生笔下的“自然”,并不是一个概念,因为盆景要学习的绝对不会是盆景自然资源之外的诸如风雨雷电、动物搏杀等自然。)我们不仅仅是要在盆钵之中再现自然,因为没有思想的盆树,即使对自然姿态模仿得再逼真,也不过徒具形态而矣,我们要的是灵性,是情感,是情景交融后美的境界、诗的境界,是心源雕塑后的胸中之树,只有这样的作品,才具有震撼力,具有征服感,具有超越时代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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