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边梦谈·月山野风孤绿》
石种:文化石
树种:榆树
规格:92cmX90cm
亚明大画家在世时常怪我做的东西“太正式”,“太雅韵”,希望来些更灵动的山水盆景,并且不能有“盆”的感觉,还要带点“戏说”。这是一个非常的想法,他是从中国画的角度来要求盆景的,但盆景的立体空间概念比起中国画而言,很多角度是无法解决的。“搁浅”了经年,亚老也走了,始终无法。今年春大量读画悠游,再反思我的“砚式盆景”,欲求一变。于是乎,跳出盆景“框架”,作泼天大胆状,以“无法无天” 的状态做了几件,此作即其一。
盆景是能讲话的,也是可以写的,它是表达心情或思想的一种载体,只是“写作”的工具不同而已。但怎么写?写什么?手法如何?是值得研究的。
大约在上世纪80年代初,笔者拜学于殷子敏与汪彝鼎大师门下,常听两位大师说及“作品要写心得”或 “盆景要说自己熟悉的东西”,话虽简单,然而其中的艺道哲术甚可悟人,奥妙不穷。什么是“熟悉的东西”?随手拈来的、了解的、熟知的、深知其内涵的,就是“熟悉的东西”;“心得”则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即倾心之境。凭心去写,写自己的体念与观察,告诉人们对事物规律的理解与体悟,这是一种好的创作办法,既符合艺术创作的规律,同时说明了“艺术来源于生活”的可行性和必然性。
其实,周瘦鹃先生的作品早就对这一观点进行了实践,其《小绿天》、《农村小景放牧图》、《饮马图》、《蕉下横琴》、《沁园春之江山如此多娇》组景系列等等,都是生活的写照。鲜明的是平乏故事的日记写法,这是高明的写作手法,极具亲和力,可读性强,不刻意,不人为,用材不求“贵族化”,平常材料写出平常生态,因材而施。说了心境,写了随笔,漫谈中写了散文,闲说里记录生活。到底是大家,可将生活细节讲得如此生动,把盆景写得如同小唱,雅了一方天地,乐了无数行客。
再说说潘仲连先生和胡乐国先生两位大师,他们对盆景的写法却别有自己的道法。潘先生擅写刚健宏朗,气度高昂;胡大师喜书自然秀逸,谨言简迹。二者均具学者之德,大夫之气,尚礼谦和,学养涵厚。故又都愿古风入笔,吟雅颂逸。而虽古意淋漓,但写就的面貌却激情四溢,各具风尚。潘老师的直率,胡先生的雅怀;仲连翁唱京戏,乐国公吟昆曲;前者有南学之骨,后者具桐城之风。一个写意,一个抒情;一个写激扬,一个书甜美……茗嚼他俩的作品,均能体味出故事,也能读出许多情节。
《砚边梦谈·寒崖松雪渔父》
石种:白太湖石
树种:枯干
规格:60cmX45cm
这种怪诞的空间比例尺度可能会引起专业人士的反感,我也不知道对不对。随便是反对也好,赞成也好,但我抱定一个宗旨,只是想用些新的手法,不同于概念程式化的异型想法,让它做一次“叛逆”,做一次“众矢之的”。夸张再夸张,荒诞再荒诞,不就是为了看看山水盆景是否有新路可走吗?
综观上述三位大师的写景风格,周先生由旧社会转入新中国,受到党和人民的关怀,感恩之心常在,故生活并乐趣着,什么都是美好的。因此,在他眼中生活就是美, 故将平常的生活情景生活化的写作,也正因如此,使人读来倍感亲切,合手叫绝。潘先生正直不阿和对事物爱憎分明的性格,径直留露于他的作品语言中,让人敬重;胡大师温雅和蔼,他的儒风写法更是显而易见。
盆景是大自然的缩影,“源于自然而高于自然”,这是对的。题材、素材均是自然中来,当然表现的也是自然中的一角,这无可非议。但是,盆景是自然物的再创作,在创作过程中必定会受到创作者学养、情愫、性格、崇尚诸因素的影响,会潜移默化地将思想融入到作品中去,同一样素材而各自写的面貌就会完全不同,正所谓“作品即人”。这正是艺术特征所在。于是,便就出现了高雅与通俗、文言与白话、喻意与闲说、古风与现代、明快与悠扬、浓重与平淡、夸张与严谨、严肃与活泼甚至贵族化与平民化之分。所有的高雅与通俗,不管你是侧重于哪种笔法,都一样是为中国盆景事业添砖加瓦,同样也符合我国文艺的“双百”方针,值得鼓励。唯有各种风格出现,才能使我国的盆景事业得以长足发展。此间唯独“贵族化”现象不可助长,这有悖中国文化的原意和本质。
当今盆景艺术的突飞猛进成绩喜人,当归功于盛世,但亦有反省的必要。目前盆景届出现了诸多的倾向和想象,如风格流派的“模糊化”倾向、外来文化的“追模化”倾向,个人写作风格的“类同化”倾向、品种材料的“贵族化”倾向、以贵为好冲淡“传统审美观”现象、传统继承的“缺少力度”现象、“民族审美特征”的疲软现象、“创新力”欠强劲的现象、“重技法而轻写作”现象等等,在发展过程中这些有这些现象并不奇怪,关键在于正确的引导,及时引起醒悟或校正,以使广大创作群体以一种高屋建瓴的姿态,让盆景来进行更多的写作,写出一个全新的艺术环境,写出一个新的鲜明的民族风格,写出一个个鲜活的地方流派或个人风格,写出一批新的民族艺术家,写出一个新的时代特征来。
《砚边梦谈·绿荫青冈红帆》
石种:三江石
树种:榆树
规格:65cmX55cm
脱离掉盆的形式,再脱离了石的材质,还算不算是盆景?或者算不算是山水盆景?这个概念已经模糊了,模糊得不知所以然了。这里的“背叛”行为大了许多,用摆设的方式方法来组合盆景与摆件间的“感情交流”,甚至日本插花中的“细川流砂”绘法也用上来了,虽然不可谓“合理”,但还能道些话来,有点情节,这说明是“合情”的,至少在画面效果上也还是适看的。只要能传递美或讲出情境,就达到了盆景的本质和目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编辑/徐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