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先来说说盆景与文化的关系。不能说盆景不是文化艺术,但是,我们却处于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一方面,我们努力的从古籍、古迹中寻找只言片语、片砖半瓦来力证盆景的历史轨迹,可是,这样的记载太少,又没有系统的理论加以支撑,甚至在艺术门类中,它都没有形成一个专门类别(在这里,请不要拿明清时候的工匠作品说事,因为那是园艺,与盆景无关,纯属匠气)。更甚者,我们连这方面的考据工作,都很少有人去做,除了徐晓白先生,我不知道还有谁做过这些工作。
另一方面,迄今为止,盆景都不是一个独立的艺术门类。虽然现在有不少以盆景为生的从业者,和比较有规模的盆景园,但是,我们的传承还是建立在传统的师徒模式上,在理论体系的架构上,几乎是一片空白。因为,我们的所有理论,都是从书画、哲学、美学等其他艺术中抄袭来的,专门的研究盆景的理论,仍是空白。
一些人美其名曰边缘学科、交叉学科,说艺术有共通性,却忽略了盆景艺术本身的独特性、与其他艺术的差异性,我们总不能拿着一幅画就说这是盆景吧。除了如是先生讲过盆景养护学、盆景植物学、盆景造型学等,我没有听过第二人提过这样的说法。第三、现在的盆景人,努力的去靠文化的边,可是,又有多少人承认你是文化人?你自己的文化水平有多高?你的作品里,又有着多少的文化含量?圈外的人,又有几个承认盆景是文化了?究其原因,是我们自己读书少,文化水平不高,作品缺乏文艺性,“学而优则盆景”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骄躁之气,在盆景圈尤为严重。
“不读书不知史不可怕,不读书不知史还要装大家忽悠大众就不好玩了”,如是先生这句话读来辛辣,但又何错之有?无非是戳中了我们努力掩饰的痛点而已。
2.再来说盆景与文人。从文献记载可知,盆景起于文人,基于文人的雅好与情感寄托发展而来,承载着他们的审美情趣、生活格调和价值取向。从这点来说,文人与盆景的关系可谓密不可分,如同砚台印章、供石赏兰,成了文人的“专属”与“标配”。
传至今天,盆景更是走进千家万户,从业者众,树种丰富,产品众多,价值日升。但是,如同其他传统的艺术领域一样,我们对传统文化背离的也是越来越远,之所以现在还傍传统、傍文化,利与名而已!更何况,我们所说的“传统”,也没有几个人能讲得清什么是传统,我们所说的“文化”,偏偏又不被文化人所认可!这实在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啊!于是,我不禁想请教大家思考,今时今日,玩盆景的还都是文人吗?或者说,玩盆景的都玩出了文人情怀吗?如果说今天玩盆景的还是文人,那估计包括笔者在内,要有很多人都是在滥竽充数了。
如果说今天的作品,都玩出了文人情怀,或者带那么一点点文人的格调,相信在公众心里,这个说法是不能服人的。现在的各种作品,甚至是大师作品,往往饱受诟病,从题名到立意,从配盆到造型,从规格到价格,无不招来非议一片。甚至于,大师名家们的代表作,能够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充满着浓浓文意的,也是寥寥无几。
由此,我们又从何得出,盆景是“文人盆景”呢?从制作者、流通经营者、收藏者、品评者到表达思想与精神内核,又有哪一点与文人相关呢?那么,“文人盆景”这一说法,又是从何而来?平心而论,一些作家的作品,如《枫桥夜泊》、《刘松年笔意》等等,我们说他有文意,说他是文人的作品,相信是没有人持反对意见的,称之为“文人的盆景”,也是名副其实的,但是,这样的作品、作家太少太少,少得使他与其它绝大多数的作品拉开的差距太大,以至于不足以反映这一群体的真实面貌和水平,拿他们来代表整个中国盆景的现状,实在是难为这些前辈了。那么,我们又为何非要纠结于再造一个名词?提出“文人盆景”这一说法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