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岭南盆景中没有“舍利”的概念,只有利用“枯干”、“烂面”(大面积木质枯萎)的造枯构图来表达作品的内涵。“舍利”的构图制作概念,是近期吸收外来的造型手法。其实三者的含义,都是在“枯”与“荣”的反差表达,不同的是在具体制作上的区别,构图层面结构上的不同,所表达的意境神韵更多样化,构图更丰富多彩。
一般的理解:“舍利”,是在小部分枝托上起点缀作用;“枯干”,是在局部构图中,形成枯与荣对比反差的效果;而“烂面”,在整体构图上起指导作用,是构图的主体,渐而形成以枯为主的虚拟象形构图画面。现就岭南盆景艺术中的“舍利”、“枯干”、“烂面”的造枯构图运用试述如下。
一、舍利,佛教术语,是修炼道行的结晶,称舍利子,数量少,难得的精华。在盆景艺术造型中利用其特殊的道行结晶体(舍利子),象征性地以小量枯枝形式,点缀在盆景构图中,衬托出枯与荣的活跃氛围。它是荣为主、枯为次的整体结构,神韵出于舍利的内涵,寥寥几条神枝,乃是舍利子的精髓(视为佛教高僧的德行见证物)。如图1、2《高士图》。
浅析:《高士图》,从下至上节节舍利枝托造枯,营造出士大夫博学的理论精髓,步步升华的理学体系,淡薄名利的崇高品格,构囹特设摆件“高士”代表人物孔明,示为佐证。此造型是典型的岭南高瘦树素仁风格。
二、枯干,树干枯萎,或部分枯萎之意。岭南盆景艺术运用枯干的意义与舍利枝不同,枯干内涵在于构图的“枯与荣”的平衡上,在反差、对比中诱导出意境神韵,起调节、定位作用。实际构图中,枯多荣少、荣多枯少所表述的意义有所不同,耐人寻味。
例如:朱本南先生的一盆九里香盆景《刚柔相济》,枯与荣的表达使人大开眼界。它的“枯”明显突出“荣”的重要性,而它的“荣”成为“枯”的支撑者和保护神。如若没有茂盛的长势维护,它的“枯”旱已不存在了,或许已成为废品。这是相互依存的,缺一不可,是“枯与荣”平行的接合点,如图3。
浅析:岭南盆景艺术造型,一向提倡“靓仔树”。传统观念的枯干、烂面造型盆景,不为人所爱。截干蓄枝的疤痕,必须卷口愈合,不能露出人为伤疤,才是合格的作品,并把它定为制作者功力的衡量标准。至于枯干,认为因没有生气,死气沉沉是没有前途的。不但形态难以保养,而且意境不祥,故一向不受欢迎。所谓“靓仔树”就是以“荣”为主体,完全否定“枯”的对立面。
图中的《刚柔相济》正好叛逆了岭南“靓仔树”盆景的造型,成为“枯与荣”的对立面。有对比有反差,才是枯与荣的相对平衡,互为衬托,互为照应。强劲有力的跌宕下垂飘枝,全靠旁边直立的枯干支撑,而支撑它的枯干,显得那么雄伟高大,在整体构图中,有非它莫属的感觉,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三、烂面,传统中的岭南盆景由于提倡“靓仔树”,所以没有烂面造型的型式,它同样不为人看好。原因与上述情况一样。但在“枯与荣”的关系中,它是独特地以“枯”为主,“荣”为次。大面积的枯萎是构图造型的主题,在岭南盆景艺术造型中是不可思义的颠覆。恰恰相反,它给鉴赏者带来惊喜感,在逆反心理的推动下,渐渐成为丑态美,经制作者的精心构思培育,逐步成为岭南盆景的“另类”造型。随着传统观念的改变,更深层次的革新领导潮流向前发展。试举袁荣恩、袁启瑞先生的相思作品《腾飞》(如图5)、《铁骨雄姿》(如图7)述之。
浅析:上述两例相思盆景,是岭南盆景艺术的“另类”作品,形态突兀,恐怕读者不能接受。任何新生事物,存在这种心态是可以理解的,从见识到认识,再到熟识,见怪不怪,升华至接受,即所谓感性到理性吧。
上述《腾飞》、《铁骨雄姿》在岭南盆景艺术造型中的确是“另类”的怪诞作品造型。在怪之中能坚守岭南盆景艺术风格,既没有脱离截干蓄枝的基本制作方法,又在此基础上叛逆了传统型格的型式造型,独创“另类”:
1.制作过程大刀阔斧,胚材裁截敢于弃舍,坚持截干蓄枝。
2.舍利、枯干、烂面尽可能利用天然造枯,因天然造枯已经“沉油”(木质长期风化后,植物本身能产生一种油脂抗体,作自我保护,抵抗外来风化、病虫侵蚀)。
3.任何造枯都必须在皮层的保护下供养,才能维持生机,以抵抗风化、病虫的继续侵蚀。
4.皮层的“卷边”是用来保护“造枯”的进程。卷边范围越大,生机越好。
图中的《腾飞》、《铁骨雄姿》的皮层明显地围绕“烂面”卷边,这是岭南盆景的特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眷越宽厚。天然“烂面”,鬼斧神工,具备空、透、皱、漏等不可多得的怪异特点,完全别于某些作品刻意雕琢的人为伤疤。全是出于自然,还于自然,这才是盆景艺术的最高境界。把整个“烂面”勾划成一幅虚拟的壁画,意境神韵就在此产生。整体构图“烂面”占了大部分,精华也在其中。
综观以上造枯:“舍利”以荣为主,枯为次;“枯干”以荣枯大致均衡,对比反差为主:“烂面”以枯为主,荣为次。各自的意境神韵表达不同,优势互补,多姿多彩,这是笔者有感于“另类”的创新,为开拓岭南盆景的新思维、新局面,不为余力地呐喊,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