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张适乐圃林馆园林景貌及意境探析
2.1景观构成及其特征
由于研究资料的局限,笔者暂无法对乐圃林馆的景致格局展开具体的论述,姑且对园林主要景物及其特征进行探讨。
与宋时的乐圃相比,乐圃林馆规模小了不少,仅数亩余。据“见山冈下竹蒙茏,乱后池塘野水通”[15]“林坞陂池曲曲通”[16]187“方池居圃右”“林深招鹤磴,地僻见山冈”[12]431可知,旧园乐圃的山池部分被乐圃林馆所延承,山水格局变化不大,见山冈、方塘依然是园林的主体部分——位于乐圃林馆西部,池面宽广,可以行船。乐圃林馆“为扉半是柴……地碧藓铺阶”[12]431,虽然园林规模比前朝小了不少,但是园内景致丰富,翳然林水间,“幽隐足游观”[12]431。这种氛围营造为园主修身养性提供了空间条件,使其游走于人为营造的山林野趣,享受外部环境并与内心世界达成平衡,从而获得身心适感。
园中的主要建筑乐圃林馆,是用以会客、畅谈、读书等活动,园以此名,足见其重要地位。另外,张适在诗中还多次提到“林斋”,如《雨中间卧》云:“林斋雨气画昏昏,一月春风不出门”[14]460。洪武四年(1371年),他复返乐圃林馆时也提到:“流水林斋景自殊”[14]458。可见林斋也是园内重要的建筑。“林斋飒爽水西边……五月丛篁泻苍雪”[14]459,诗中道出了林斋的环境及其景象构成的特征——屋宇临水,屋旁种竹。张适又有《林斋漫赋》:“爱此牗几净,湛日鸟心目。幽澄怀观道,妙逍遥与天。游冥然物俱,化奚辩蝶与。
周孰云达士,旷世难等侔”[14]458。字里行间流露了张适对林斋的喜爱,以及向往逍遥物外却囿于世间的感叹。园中建筑大多临水布置(“结屋浑依水”),或是“松林围林屋”“开牗依林樾”[17],掩映在林木中。静谧优美、风清气爽的景观环境为张适澄怀观道、逍遥于天地之间提供了空间载体,亦有“宗炳卧游”之体验;而通过与自然之景的接触,又能获得更多的风景体验,身心俱遣。
周孰云达士,旷世难等侔”[14]458。字里行间流露了张适对林斋的喜爱,以及向往逍遥物外却囿于世间的感叹。园中建筑大多临水布置(“结屋浑依水”),或是“松林围林屋”“开牗依林樾”[17],掩映在林木中。静谧优美、风清气爽的景观环境为张适澄怀观道、逍遥于天地之间提供了空间载体,亦有“宗炳卧游”之体验;而通过与自然之景的接触,又能获得更多的风景体验,身心俱遣。
园中有局部小规模的山石营造,主要布置在建筑庭前,且多为独立峰石。“庭前新种石,恨为遇奇章”[14]446,峰石作为观赏的对象,虽未“遇奇章”,但也体现出张适对山石形态之“奇”的欣赏和追求。另外叠石讲究与植物的配合——“门清树石连”[12]431,通过“叠石种树”的方式营造出“山林之胜”的景境效果,更加突出园林之幽境。这些在张适的诗作《种石》中也有所体现:“何年割湖峤,壘嵬类蹲狮。东家与见赠,种石当庭墀。……宜树松与篁,青青岁寒期”[12]485。诗中提到叠石与阶除结合而设的造园手法,同时也强调了石与植物的搭配,如与松、竹的组合造景。
园内的植物种类丰富,长势繁盛,是乐圃林馆意境渲染的重要手段,有桐树、柳、榆、松、桂、杏、梅、桃等[12]432,546。张适在《乐圃林馆十首》中还提到了薜荔、芭蕉、竹:“薜荔藤牵密,芭蕉影过长……歳晩谁为侣,萧萧雪后篁”[12]446。其中竹是乐圃林馆的重要景胜,如倪瓒诗云:“竹里斋厨栁下渠,幽林风景自应殊”[16]187。又如《次张子宜园居》云:“见山冈下竹蒙茏,乱后池塘野水通”[15]。
见山冈下以及方池旁栽植成片竹林,一些建筑旁如林斋也如此,渲染了园林清幽的意境。姚广孝《题张山人适乐圃林馆十首》叹其“不共渔樵侣,还同水竹居”[17]。水旁种竹有利于改善局部的小气候环境,加上竹被赋予深厚的人文内涵,深得文人雅士的喜爱和推崇,由此形成的“水竹居”园景模式在元代亦普遍流行。另外,池中还栽植荷花,园内也有“竹阴迷药竈”[12]431的药圃等少许生产性作物景观。
见山冈下以及方池旁栽植成片竹林,一些建筑旁如林斋也如此,渲染了园林清幽的意境。姚广孝《题张山人适乐圃林馆十首》叹其“不共渔樵侣,还同水竹居”[17]。水旁种竹有利于改善局部的小气候环境,加上竹被赋予深厚的人文内涵,深得文人雅士的喜爱和推崇,由此形成的“水竹居”园景模式在元代亦普遍流行。另外,池中还栽植荷花,园内也有“竹阴迷药竈”[12]431的药圃等少许生产性作物景观。
繁盛之卉木和水体环境亦为动物提供了良好的栖息环境。除了园内养的鱼、鸭、鹅外,还吸引到众多的禽鸟昆虫等动物。姚广孝诗云:“晓庭轻骑集,春阁乱莺啼”“竹藏鸠子哺,苔衬鹤雏眠”[17];谢恭《过张水部乐圃林馆和髙季迪韵》载:“水槛看鸥浴,山窓见鹿眠”[12]433;陈麟《题张甘白乐圃林馆》载:“卷帘通紫燕,投饵钓金鳞”[12]433。此外,园中还养有鹤:“养鹤堦除长得伴”,“鵞游同腕法,鹤舞按琴弹”[12]431。对长年谢俗隐居的张适来说,这些动物成为了他生活上的“好友”,正因有它们相伴而不显孤单。
总体来看,乐圃林馆继承了乐圃的主体山水部分,建筑在山石、水池、植物的合理配合下,延续了前朝时清幽、野逸、质朴的景境效果(图2)。园林没有奢华的大规模营建活动,虽空间变小了,但仍形成贯通的游览路径,丰富了游览体验,而植物与山石等的有效经营塑造了园林之“幽境”效果。“园池虽市邑,幽僻绝尘缘”[12]431,这也是乐圃林馆最鲜明的、最突出的艺术特征。
2.2《乐圃林居图》与园林意境分析
除了文字记载外,倪瓒寄宿乐圃林馆期间绘有《乐圃林居图》册,为入明后所画。据《山静居画论》和《画学集成》载,《乐圃林居图》共有6帧,而传世仅有2幅,且这2幅图卷在画面图式呈现和题识上非常接近。其中一卷为绢本笔墨,长99.5cm,宽55.4cm,上有倪瓒自识云(图3)。卷左上角还有乾隆题诗,落款为“乾隆癸巳春三月下浣,于珊瑚阁御题赐吏部尚书彭元瑞”,可见此卷后为乾隆所得。另一幅为淡色纸本,其上题识只比第一张图少了后面的3首诗,下有“欣遇”“惟允”两枚鉴藏印。
大体来看,2幅图在图式表达上极似互为镜像之品。两者是倪瓒晚年作品,在构图、表现上具有明显的倪瓒之程式化绘画表达痕迹,皆为典型的“一河两岸”三段式构图布局:近景为小土坡岸和岩石,且位置压得较低,上种有数株树木,树下有茅亭一间,构成一幅亭树竹石小景图;在画面一半以上的位置为远景部分,远处延绵起伏的群山,“笔墨浓淡俱入妙”;而远山和近渚之间的留白处为空阔的水景,水面约占画幅的一半,构成画面的中景部分,有阔远之境。显然,图中描绘的环境并非园林实景,而是对乐圃林馆“远远依山郭,荆扉向竹开”[17]“开轩时野眺,山色翠迢遥”[12]433的园林景观特征的直观写照,中间大面积留白的水面更是强化了园林特征。
倪瓒在《答张藻仲书》中谈到:“……若草草点染,图2乐圃林馆平面想象图遗其骊黄牝牡之形色,则又非所以为图之意。仆之所谓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耳”[16]319。可见,倪瓒在绘画中不求“形似”,更求“逸”以自娱。《乐圃林居图》中所描绘的景物不仅没尽状乐圃林馆之妙趣,甚至是风马牛不相及,这正是倪瓒对乐圃林馆“闲静幽人宅,萧条乐圃亭。
炎暑浃旬剧,逺山当户青”[16]79之园林印象最直观而抒情的呈现。作为抒发逍遥之志的场域,乐圃林馆虽在“城郭似幽林”的城内,却有城外山林般的景境效果,表征了士人对林壑自然山水的向往。而倪瓒这种直观、“逸笔草草”的画面所呈现的静谧、空灵、萧疏、荒寒的意向,也是战后乐圃林馆的状态。即使图中没有忠实地描摹出园林的景貌,但其传达出来的空旷深远的意境正是乐圃林馆最突出的景境体验效果。
炎暑浃旬剧,逺山当户青”[16]79之园林印象最直观而抒情的呈现。作为抒发逍遥之志的场域,乐圃林馆虽在“城郭似幽林”的城内,却有城外山林般的景境效果,表征了士人对林壑自然山水的向往。而倪瓒这种直观、“逸笔草草”的画面所呈现的静谧、空灵、萧疏、荒寒的意向,也是战后乐圃林馆的状态。即使图中没有忠实地描摹出园林的景貌,但其传达出来的空旷深远的意境正是乐圃林馆最突出的景境体验效果。
不宁唯是,绘画与园林本体和文本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反差,它们在空间上的“互文”的模糊性弱化了园林的边界和景观的真实性,唤起作为修辞、媒介的园林的想象力,扩展了“园林”的空间话语。图景所表达的“境”(包括自然环境和园林意境)也是园主人心境的投射,折射出士人对时局的感慨与抉择之间的无奈。在元代士人的眼中,园林的实际景象并不重要,而园林所处的环境及其产生的景境效果才是首要的,这是画中要突出强调的,也是园主达到“内和”的闲适之态,使内心深处得以慰藉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