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景观的年代价值的实践接口

 

 

由图3可见年代价值尊崇者与历史价值尊崇者对待更新设计基本态度的分野，在前者框架下用地性质改变带来的变动与损减可纳入价值认可的体系内，从而获得合法性，条件是它必须限定在一定的幅度内，基本延续自身衰败的进程而不至于突发毁灭。

 

 

这对于工业遗存基础研究与设计实践之间积极对话的建立大有裨益：以变化为基本诉求的设计摆脱了“原罪”，被纳入更广义的发展进程中，也拓宽了价值研究视野(图4)；反之，更新实践所带来的折线变动曲率被限定，遵从年代价值延续的要求套上规则明确的“枷锁”，以往它更多来自设计师自发的人文情怀——某种程度可视作对工业遗存遗产化[19]和去遗产化的双重抵抗。

 

 

如何保护层积历史遗存并激发人们关于生命周期的感觉？19世纪中期起，“复写本”(Palimpsest)在建筑学、地理学、神经科学、信息技术等领域持续隐喻化[20]，园林史学家亨特(JohnDixonHunt)将场地可兼容承载不同时期物件、不同文化的特性类比于复写本[21]，工业景观就是极具厚性[22]的一类，更新设计使各层剖面清晰地共同呈像。

  

较常规的思路是相仿复写，适用于前置剖面本底清晰、留存度高、有一定体量及工艺复杂度的遗存类型，设计研究者试图将之与当代需求建立耦合关系，形成骨骼复写[23]、差异层化[24]、景观层积[25]等设计策略。都灵多拉公园基于古典阵列般的钢柱空间秩序置入双层步道(图5)、



由厂房建筑屋顶遮蔽改造的大型多功能运动场(图6)被设计师拉茨称为“工业篷盖”[5]139-140，上海划船俱乐部以钢结构重构了原游泳池建筑木结构的形式及逻辑，并辅以爬藤、灯光等满足开放空间需求[26]。

 

另一思路则在异质碰撞间强化各层的特性，以拉索斯(BernardLassus)的“异质性”(Heterogeneity)[27]理论为代表，挑战整体布局法，蓄意制造模糊[28]，源于他对公共空间文化差异接纳性的更广泛的沉思。可见于喀桑采石场高速公路休息区采石遗迹由普通土丘到醒目悬崖景观的再显现、“葛饰北斋”“冰山”等名称的文化隐喻、尼姆高速公路休息站古典式大草坪与道路的冲撞(图7)等，由在场感官体验激发想象及场所的时空延展[29]。

 

 

 

显见而真实的年代外观可以激发情感共鸣，相较于语言解说，多感官的沉浸环境氛围更能显现自然元素质感，突出工业景观的整体性特征，也是人与土地深层互动关系几乎唯一可被真切感触的途径。

 

北京首钢群明湖原为工业循环水池(图8)，冷却水沿17根喷泉管道伸向湖中，从170个混凝土柱顶部喷出并汇入池中冷却，设计保留了原混凝土柱列，以沉水栈道、喷泉、雾气等营造类似注水、冷却生产过程的隐喻式体验(图9)，引发原真的共情[30]。

 

4结语

 

假设李格尔登上巴塞罗那罗维拉山顶，看到城市最佳观景点上设计师精心留存的棚户区遗迹，一定会讶异于年代价值所能达到的广度。他曾力保斯普利特教堂旁中世纪建筑，因其遮挡教堂被当地居民反对，在20年的争执后彻底消失于人为纵火[10]。若彼时对手是历史价值的权威，那现时挑战可能来自新物价值的诱惑，如何在历史中拥抱未来，是年代价值研究要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