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风景园林行业应对气候变化和支持双碳目标的现状、需求与策略
摘要：针对国内外关于风景园林行业如何应对气候变化和支持双碳目标的研究空白，深度访谈中国风景园林行业内多家代表性机构的27位中高层领导，描绘相应现状，归纳问题与需求，具体分析提炼出转变观念和认知、建立支持和鼓励机制，以及行业能力建设三方面的8项紧迫需求，并提出9项行动策略，构建理论模型。在气候变化和双碳目标的大背景下，研究成果可为我国风景园林行业及相关机构发掘新的发展机遇、合理定位并采取行动、更好地支持与促进社会发展提供参考。
2021年，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第六次评估报告指出，全球气候变化形势已非常严峻，如不能立即、迅速、大规模地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未来20年内很有可能突破《巴黎协定》温控目标[1]。由温室气体大量排放造成的气候变化还将带来热浪、暴雨、风暴等各类极端天气事件、海平面上升及洪水等各种级联效应[2]。继2020年9月宣布力争在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后，我国中央和地方政府不断强调双碳目标和应对气候变化[3]。2022年，二十大报告中更将推动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作为主要内容之一，强调要“统筹产业结构调整、污染治理、生态保护、应对气候变化，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推进生态优先、节约集约、绿色低碳发展”[4]。这与风景园林行业的主要价值和业务领域高度契合，为风景园林行业通过积极应对气候变化和支持双碳目标，提升社会贡献和行业价值释放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信号。如何将顶层政策转化为有效的实施策略和方案，是风景园林行业能否抓住机遇、获得发展的关键。但目前尚鲜有人系统研究和探讨这一问题。
纵观我国学术界在气候变化和低碳领域的讨论，最早可以追溯至20世纪70年代竺可桢发表的《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成果》[5]。其后很长一段时间，相关讨论主要集中于林业、农业、土壤地质、气象、生态、能源、经济等领域。虽然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出现了一些关于生态设计的讨论[6]，但直到2010年前后才有学者从风景园林视角正面回应气候变化和碳足迹的相关问题[7-8]。之后该方面的讨论基本围绕理念、各类项目的规划设计方法、园林植物/土壤/水体等的碳储量/固碳效益计测，以及碳汇计量监测方法等展开[9-13]。总体而言，相关研究成果绝大多数以支持和促进风景园林相关实践为宗旨。
然而，鲜少有研究综合探讨风景园林行业在应对气候变化和支持双碳目标方面的现状和应对路径。在知网以“(风景园林OR景观)AND(行业OR领域)AND(碳OR气候变化)”、在WebofScience核心合集以“landscapearchitectureAND(industryORsectorORpractice)AND(carbonORclimatechange)”为主题关键词分别检索截至2022年11月13日的中文和英文科研文献，共获得中文文献82篇、英文文献118篇，经过标题和摘要阅读，与风景园林行业应对气候变化或双碳目标直接相关的文献仅余中文1篇、英文2篇[14-16]。这3篇文献均主要以行业的工作内容，即项目实践为基础展开讨论，尚不足以从行业视角说明风景园林在上述方面应如何行动。然而，我国风景园林行业的繁荣发展不仅符合协调人与自然关系、提高人民生活品质的社会发展诉求，也关乎相应教育、科研、上下游产业的协同发展，因而很有研究的必要和价值。鉴于此，开展本调查研究以全面梳理我国风景园林行业(以下简称“本行业”)应对气候变化和支持双碳目标的现状，提炼问题与需求，为科学制定应对策略提供支持。
1研究设计
由于现有相关研究与信息非常有限，为摸清整体情况，发掘主要矛盾，本研究采用一对一半结构式深度访谈，充分挖掘事实、认识、观点等不同类型和深度的有效信息，为后续深入分析讨论奠定基础。数据收集和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
具体而言，基于“工商业中的门类[17]或国民经济中从事相同性质生产的经营单位或者个体的组织结构体系[18]”的行业定义划定访谈对象范围。目标访谈对象需具有丰富的本行业从业经验，对行业现实有深度认知。具体选择依据为：(曾)就职于本行业内具有一定影响力、特色或代表性的企业，并担任中高层领导职务的个人。选取的企业覆盖政府职能机构、本土国有企业、本土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等类型，以保证访谈对象的代表性。为体现不同视角，访谈对象也包括若干国内头部地产开发企业总部景观及相关业务部门主管等。访谈问题主要围绕4个方面：对气候变化和双碳目标的理解；如何看待气候变化和双碳目标带来的需求和挑战；应对气候变化和支持双碳目标的行动和计划/预期；为有效应对气候变化和双碳目标所采用的外部支持与合作。当不再出现新的有效信息时停止访谈。
访谈于2022年4—9月开展，共向25家机构发出邀请，实际访谈21家机构的27人(表1)。单次访谈时长62~241min，平均105min，整理访谈文字43.5万字。将访谈对象打乱后编号，并对访谈文字基于扎根理论[19]进行编码和范畴提炼，提取目前本行业应对气候变化和支持双碳目标所面对的关键问题和主要需求，并提出应对策略。
2研究结果
访谈发现，绝大部分被访者在专业教育甚至更早的教育阶段即已对气候变化和碳足迹等相关概念和问题有所了解，并积极在工作和生活中践行可持续发展理念。此特征在具有海外学习、工作经历的被访者中尤为突出。在27位被访者中，22位所在的16家机构(占被访机构总数的76%)已积极布局业务板块以有效应对气候变化和支持双碳目标，并认为此领域可以为行业发展带来新的机遇，另有4家机构(占被访机构总数的18%)截至访谈时正计划相关布局。
上述机构基本都选择与高校相关专业和科研机构合作，其中有16家机构已成立内部研发部门或工作小组进行有针对性的技术研发。但是，截至访谈时止，仅有7家被访机构在风景园林领域切实开展了直接相关的实践，总体推进成效逊于预期。这意味着风景园林行业在应对气候变化和支持双碳目标方面的价值和潜力尚未被市场充分认知，或者相关工作存在较大困难或挑战。
为探寻扭转上述被动局面的潜在路径，进一步运用扎根理论，基于从访谈内容中直接提取的开放式编码，逐级运用主轴编码和选择性编码形成副范畴、主范畴和核心范畴。具体归纳得到认知体系、影响力构建、顶层设计、管理机制、管理工具、创新基础、边界拓展和能力开发8个主范畴，并进一步归纳得到观念和认知、支持和鼓励机制，以及能力建设3个核心范畴(表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