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湖水系对北京中轴线发挥的价值
3.1 完善遗产类型
在《北京中轴线文化遗产保护条例》中,中轴线文化遗产被分为3类,即遗产构成要素、遗产环境构成要素和文化传统。其中遗产构成要素主要包括分布于轴线之上及紧邻轴线两侧对称布局的建筑群,以申遗确定的永定门、先农坛、天坛、万宁桥等14处遗产点为主。“与中轴线形成和发展密切相关的历史河湖水系和桥闸等水文化遗产”营造了北京老城平缓开阔的空间形态和特色景观视廊,烘托出中轴线的核心地位,是遗产环境的重要构成要素,也是中轴线文化遗产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河湖水系本身作为水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核心的物质载体,并在此基础上衍生出了多层次、多类型、多形态、多维度的文化复合体。例如,贯穿在中轴线上的永定门外石桥、天桥、正阳桥(遗存)、外金水桥、内金水桥、神武门桥、万宁桥[26],不仅是中轴线与河湖水系的重要节点,共同承载着中轴线上的各种交通活动,也是构成中轴线遗产体系不可或缺的部分[2]。北京中轴线部分桥梁周边还有镇水兽的身影,如万宁桥共有6尊镇水兽,形态各异,其中桥西侧有4尊,不仅两两对称,分布于河岸的南北两侧,还以龙珠居中在水上和水下相互呼应,构成一幅活灵活现的“二龙戏珠”场景。
2021年9月新出土的明代正阳桥镇水兽是中轴线上最新的重大考古发现,是中轴线上重要的文化遗产,也是研究正阳桥和前三门护城河位置的重要史料。此外,还有冰上游嬉、古盂兰盆、夏日观荷等许多与水系有关的民俗活动,这些中轴线上的非物质文化遗产[27]极大地丰富了中轴线文化遗产的类型。
3.2 丰富文化内涵和科技价值
北京中轴线上的文化遗产蕴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如皇城和宫城体现出的大一统思想和民族融合的观念,左祖右社体现出的忠孝、仁义等家国观念,钟鼓楼体现出的“天人合一”的宇宙观[1,24,28]等。以河湖水系为载体衍生出的文化,为中轴线文化内涵锦上添花。例如,元明清三朝皇城内的大片水系,体现了蒙、汉、满三民族文化的融合;阴历七月十五放河灯、前海西岸百货云集的荷花市场,将民俗文化展现得淋漓尽致。此外,中轴线在形成和发展中蕴含了诸多与水系相关的规划设计理念,彰显了历代治水、理水和用水的智慧,在此过程中所形成的水文化丰富了北京中轴线的文化内涵[7]。
从中轴线整体河湖水系上看,充足的水源和顺畅的水道是水系贯通的基础保障。在天然水系无法满足需求的情况下,古代城市建设者便会利用各种水利工程将“天然水系”与“人工水系”巧妙连通[7]。例如,元朝时期白浮瓮山河的开凿便是古代水科学技术的典型代表[29]。著名水利专家郭守敬利用“海拔高度”理论,先引白浮泉水西行,然后转向东南沿着平缓的坡降引至瓮山泊(图4)。
这一引水工程不仅从上游绕过沙河、清河等谷地及海淀台地,解决无法直线引水的问题,还在沿途汇集王家山泉、孟村一亩泉、冷水泉等傍山泉流。由于引水线路两岸都筑有白浮堰,河道与诸泉水相交处的堤坝经常被冲泱,因此改用“编荆笆”修筑“清水口”(功能相当于现代的自溃坝)(图5)。
当来自山谷的洪水来袭时,可以通过垮坝增加泄洪能力,保障引水渠顺利地将各泉之水导引至瓮山泊[30]。这是北京早期进行“跨流域调水工程”的成功尝试,沟通了大都城内主要的水道、水泊,通过上蓄下排,实现了城市河湖和漕河水量的稳定。
这一引水工程不仅从上游绕过沙河、清河等谷地及海淀台地,解决无法直线引水的问题,还在沿途汇集王家山泉、孟村一亩泉、冷水泉等傍山泉流。由于引水线路两岸都筑有白浮堰,河道与诸泉水相交处的堤坝经常被冲泱,因此改用“编荆笆”修筑“清水口”(功能相当于现代的自溃坝)(图5)。
当来自山谷的洪水来袭时,可以通过垮坝增加泄洪能力,保障引水渠顺利地将各泉之水导引至瓮山泊[30]。这是北京早期进行“跨流域调水工程”的成功尝试,沟通了大都城内主要的水道、水泊,通过上蓄下排,实现了城市河湖和漕河水量的稳定。
在中轴线与河湖水系交叉的诸多节点上,还有众多科学的给排水系统,如严谨对称的故宫可谓是古代排水防涝的典范[31-32]。故宫内部有建筑排水、地表径流、地下暗沟三大排水系统[33],大大小小、明暗纵横交错布置的排水设施,将宫内90余座院落的雨水,通过不同的方式顺畅排至内金水河[34-35]。内金水河在故宫的西北角和东南角与墙外侧的筒子河相连[36]。
经计算,筒子河蓄水容量为118.56万m3,相当于一个小型水库。即使出现日降水量225mm的特大暴雨(径流系数以0.9计算),面积不足1km2的紫禁城内径流全部泄入筒子河,也只能使其水位升高0.97m[37],完善的排水系统使600余岁的故宫即使经历了千余次特大暴雨,但从未有过大量积水内涝的情况[38]。又如北海团城的雨水渗排及利用系统,其倒梯形的方砖使落到地面的雨水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下渗,地面9处集水井的底部共同连接着“C”字形的地下涵洞(图6),多余的雨水借地势流到集水井口后进入涵洞储存起来,形成一条地下“暗河”供团城的植物生长使用,使团城的植物既不会在多雨时节积水烂根,也不会在天旱时干枯死亡[6,39-42]。
经计算,筒子河蓄水容量为118.56万m3,相当于一个小型水库。即使出现日降水量225mm的特大暴雨(径流系数以0.9计算),面积不足1km2的紫禁城内径流全部泄入筒子河,也只能使其水位升高0.97m[37],完善的排水系统使600余岁的故宫即使经历了千余次特大暴雨,但从未有过大量积水内涝的情况[38]。又如北海团城的雨水渗排及利用系统,其倒梯形的方砖使落到地面的雨水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下渗,地面9处集水井的底部共同连接着“C”字形的地下涵洞(图6),多余的雨水借地势流到集水井口后进入涵洞储存起来,形成一条地下“暗河”供团城的植物生长使用,使团城的植物既不会在多雨时节积水烂根,也不会在天旱时干枯死亡[6,39-42]。
除工程技术外,中轴线河湖水系在形成发展中还产生了诸多科学的理水筑园技艺,如“挖湖堆山”[43-44]。现北海公园的团城和琼华岛均是运用此手法在辽金时期形成的水中岛屿。中轴线上的景山是在明代利用挖南海和筒子河所产生的大量泥土,在原有小山丘的基础上堆叠而成,最终成为当时城市的制高点和中心点。“挖湖堆山”不仅有效利用了城市建设过程中产生的大量 “建筑垃圾”,还成功营造了中轴线既整齐又错落有致的独特格局。这种朴素智慧的手法也运用在了中轴延长线上的节点——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的建造中。公园内的“仰山”和“奥海”形成了“山环水抱、起伏连绵、负阴抱阳、左急右缓”的山水格局[45],这种因地制宜的做法最大限度地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3.3 启示未来城市发展
3.3.1 助力中轴申遗
北京中轴线的申遗,关乎传统文化在当代的活化和传承,也关乎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北京中轴线自2012年列入中国申报世界遗产预备清单到现在已有10年,在此期间取得了重要进展,包括出台了一系列保护文件、划定中轴线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的规划范围、搬迁腾退不合理的文物单位和住户,以及启动了一批文物保护修缮工程等。从趋势上来讲,中轴线的申遗越来越强调整体性,重视自然与文化的融合。河湖水系作为北京中轴线自然环境要素的一部分,对中轴线的发展与变迁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是老城整体保护的重要内容,其本身及衍生出的文化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和科技价值。重视北京中轴线历史河湖水系、水文化与水文化遗产的保护,有助于强化中轴线平缓开阔、壮美有序的空间秩序,完善北京中轴线申遗体系,凸显中轴申遗文化底蕴,助力申遗成功。
3.3.2 促进城市生态建设
北京中轴线既是历史的轴线,也是发展的轴线;既是国家的政治之轴,也是北京城的文化之轴和未来发展的空间规划之轴。《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16—2035)》明确提出,未来要“构建涵盖老城、中心城区、市域和京津冀的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体系……凸显北京历史文化整体价值,塑造首都风范、古都风韵、时代风貌的城市特色……突出水城共融、蓝绿交织、文化传承的城市特色,构建一带、一轴、多组团的城市空间结构”。中轴线上的河湖水系是北京千百年来历史、城市景观和人文活动的主要载体之一,不仅构筑了北京城完美的城市水利格局,形成了城市生态和水循环的基底,还集结了古代城市规划、雨洪管理等经验与智慧,体现了中国古代朴素的环保思想与高超的工匠技艺。
在北京未来的规划建设中,首先,应贯彻“尊重自然、科学治水、以人为本、人水和谐”的生态建设理念[46],保护并传承历史河湖水系格局,逐步恢复有价值的历史河道,保护古都历史风貌。其次,应积极开展传统滨水亲水活动,充分利用滨水历史遗存,设计滨水文化探访线路,打造文化魅力场所。再次,应以老城传统地标建筑为眺望点,以历史水系为景观纽带,建立水系与历史街区的多条景观视廊,形成银锭观山、钟鼓楼北望、玉渊潭西望、景山万春亭西望等山水历史景观视廊,强化对传统景观意象的保护,引导城市形态有序发展[47]。同时,要利用河湖滨水绿地,构建兼顾蓄滞洪区、生物多样性和生态休闲功能的湿地和绿道。依托河湖,构建通风和交通防护绿廊,提高核心区域森林覆盖率,形成贯穿城区内外的绿色空间骨架,支撑城市生态系统稳定性。
4结语
北京中轴线是北京都城文化的巅峰之作,代裘了古都规划建设的最高智慧和成就。在中轴线申遗的背景下,开展中轴线上的河湖水系研究,探究河湖水系对于中轴线演变、格局形态和价值内涵的影响,挖掘其对未来城市发展的启示,对于中轴线的申遗、保护和未来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
通过梳理、分析和研究,可以明确河湖水系是北京中轴线形成演变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并对中轴线空间格局的构建和价值的提升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今后不仅要重视中轴线的传统建筑空间,还要注重中轴线河湖水系及水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和利用,强化河湖传统空间格局,特别要发挥其对中轴线空间格局、价值内涵和生态建设等方面的促进作用,为中轴线申遗和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提供有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