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一位赏石名家在某地考察奇石时,发现那里的奇石种类繁多,造型独特,色彩丰富,纹理优美,韵味无穷,便爱不释手地选购了一些。但他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有的石头图案本来就风姿绰约,恬淡清心,而卖石人偏要把它浓妆艳抹,刺人眼目;有的石头山水图案本来就较完整,却硬要给它再做个太阳或月亮,叫人可惜。这些“美化”奇石之举,实在是画蛇添足,强奸自然。
一件好的奇石就是一件“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巧谢雕琢,至刚反摧残”的极佳观赏品。奇石之所以“出色”地逗人喜爱,正是它的“本色”所致。我国历代赏石名品“无不以自然胜”(清·王国维)。当代美学大师王朝闻先生在《石道因缘》中说得更直接更尖锐。他说:“作为观赏对象的石头,不像完美的绘画作品,其自然形态是不完美的,如果不愿承认这一特点,硬要牵强附会地去给石头加工,其结果往往是破坏了石头相对的完美性和天然性。
这种装腔作势、矫揉造作的加工,就和那种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人一样,令人生厌……石头形态虽然常会有缺陷,但它真诚老实,不故作媚态,不讨好观众。就这种意义来说,赏石活动有助于人格素养的提高。相反,试图利用观赏石谋求名利者,在贪欲的支配下,不仅说不上人格素养的提商,而且在他眼里观赏石已经改变了原有的存在意义和社会价值。”总之,对观赏石弄虚作假,既丑化了观赏对象,也暴露了自己不美的灵魂。
奇石本来就是大自然的造化,是人类的亲密朋友。它不仅为人类的生产、生活、科研等贡献了自己的一切,而且还用自己无穷无尽的美令人赏心悦目、怡情养性,应该受到人们的尊重、敬佩和爱护,并始终保持它的天然本色。可是有人在追求暴利的心态下,自作聪明地步入了虚假做作、平庸、丑恶的歧途。这些都是真正的赏石家和石商所不取的。所以我们既然走上爱石、藏石、赏石、卖石之路,就一定要真实地显现奇石,坚持返璞归真。
所谓返璞归真,就是保持奇石的本来面目,用你的审美能力去发现它的形式美及其深层的内涵美,不要用人主观意志去改变它的原貌,那样虽然不能说是“假石头”,但实际上已改变了奇石的天然特性,变成了“工艺石”。
笔者在五十年的赏石体验中深深感到,不能把奇石的形体或纹理改造成自己主观需要的东西,那样会把石头越玩越死,越玩越没有新意;相反,应在原汁原味中从多种视觉发掘它那具象和抽象的形式美及其无穷无尽的内涵美。这样才会把奇石越玩越活,越玩越想玩,使自己的思想文化、艺术素质和人格力量也随着赏石的不断深化而加强。一位作家在总结创作时说:“文章不难于巧,而难于拙;不难于曲,而难于直;不难于细,而难于粗;不难于华,而难于质。可与知者通,难与俗人言也。”这种写文章的道理,对赏石也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但是,返璞归真,原汁原昧,并非要你保留石头上的外来污染或泥土,那样也并不是真正的“归真”和“原味”,采取必要的手段,不伤原石肌肤的情况下去掉污染和钙化物是允许的,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现出奇石的“本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