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其
树木盆景的美存在短暂性现象,它的最佳欣赏期一般不长,虽然通过“人化”作用,欣赏期有增加次数的可能,但仍只能间歇性、短暂性出现,季节交替和植物生命所需的光合量因素,制约了外部作用施加的数次,根本上决定了最佳最美的短暂性的无可避免。
应该以什么心态来看待这种美的短暂性现象?是把它当作令人遗憾的缺陷呢?还是用肯定的态度来观察它在美的形成中所发挥的独特作用?这个问题有弄清的必要,它很可能就是盆景美学亟需建设的具有独立性的一扇门。
读弗洛伊德的《论非永恒性》,有一段话让困惑中的我如醍醐灌顶,受益非浅。他说:“美的短暂性会提高美的价值!非永恒性的价值是时间中的珍品,对享受的可能性的限制同样提高了享受的价值……”,他还说:“就大自然的美来说吧,它会在年年时令的摧残后于新年之际姗姗而至,而且与我们的生命延续比较起来,自然美的复返还被看作是一种永恒的东西”。
由短暂性而永恒,人的认知产生如此之大的换位,显然出自对时间珍品的至深爱惜,是限制性享受激发了人的强烈爱恋,于是短暂性变成永恒物,过程在自然而然中发生。
有一个有趣的景象,在盆景人眼里的盆景美,短暂性常常忽略不计,但行外人却非常敏感于短暂的存在。为什么呢?就是盆景人已经不知觉由短暂性而永恒,在这种精神状态里,短暂性基本被视而不见。而行外人持日常经验,缺乏盆景人在独特的文化氛围中建立的审美心理,产生疑问,是很正常的事。这也可以得出另一个有意思的结论,面对盆景作品,短暂性的感觉发生了没有,程度如何,基本上可以判定一个人是否已经跨入这门艺术的门槛,和已经进入的深浅。
对美的短暂性作深入的了解,研究它在盆景审美中发挥的独特作用,对盆景美学来说,有重要意义。本文意在抛砖引玉,希望有更多有兴趣的人来参与,把这个工作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