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色彩与传统插花
(南昌市插花花艺协会,江西南昌330000)
摘要: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有文、诗、词语、曲、赋、乐、戏剧、国画、书法等形式,这些传统文化的精华是东方文化的宝贵财富,内含丰富的文化元素。而中国传统色彩在与整个中国传统文化的共同发展中已形成一套完整的具有中国特色的色彩体系,中国五色体系的概念与运用除了在建筑、服饰、绘画上发挥功能之外,在插花文化上也有不同的含义。探索祖先色彩运用的审美思想与意象,并将其转化运用到插花文化中,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传承和发展中国传统插花。
1中国传统色彩
色彩是人类生活中最直接最丰富的感觉,也是认识世界的重要方式,1种颜色代表多种情感,当2种或多种以上的颜色结合后就可以得到更细腻、更精准、更完整的表达方式。了解历史,解读先人们的文化,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中国传统色彩。
中西方文化的差异体现在很多方面,包括思维方式、价值取向、伦理道德、行为规范等,同样也体现在不同的色彩观上。西方对色彩的研究是科学的、理性的,注重客观现象的诠释。而中国对色彩的理解更多是一种视觉感受,更多的是对色彩的自然现象独特的认知,同时兼具接受者的主观感受,在中国哲学思维的基础上也有独特的看法。在中国传统艺术领域中,色彩是具有某种特定的象征意义的。
中国人是一个敬天法祖的民族,在古代中国,最重要的颜色只有五种:黄、青、白、赤、黑。《周礼·考工记·玉人》中记载:“画缋之事,杂五色。东方谓之青,南方谓之赤,西方谓之白,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青与白相次也,赤与黑相次也,玄与黄相次也。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黼,五彩备谓之绣[1]。”这是最早说明具体有哪五色,并将五色崇拜同方位观念联系在一起,天地四方都有颜色。天地玄、北黑、南赤、东青、西白、中间为黄。
中国古人把宇宙万物划分为五种性质,并叫它们为“五行”。早见《尚书·洪范》记载:“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滋润),火曰炎上(燃烧),木曰曲直(弯曲,舒张),金曰从革(成分致密,善分割),土爰稼穑(意指播种收获)[2]”。
五行说的产生赋予了五色更深广的含义。五色(青、白、赤、黑、黄)与五行(木、金、火、水、土)对应,同时又与五方(东、西、南、北、中)、五时(春、秋、夏、冬、季夏)对应,成为了一个可以转换的整体系统,直接影响了中华民族的思维逻辑。五色观的形成意味着对物理现象的感觉转换成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和文化理念。五色观作为一种审美理论,在中华几千年的文明史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并一直延续到现在。
中国传统色彩既以青、赤、黄、白、黑的五色为基础发展而来,也与现代色彩学的解释相合。赤、青、黄为色彩的三原色,白、黑为表现明度的无彩色。在中国的宇宙观里,五色是世界所有色彩的母色。“五色并立,阴阳成彩”是中国色彩体系的基本。五色说明了色相的本质,而阴阳则涵盖了色彩的明度、彩度、冷暖,从而产生了阴阳演化的诸多特性,如:刚柔、明暗、冷热、浓淡、轻重、喜怒、老嫩、咸甜等。
青色系:天蓝、浅蓝、天青、石青、深青、蓝、翠、绿、月白等。红色系:大红、朱红、绛、枣红、桃红、粉红、银红、水红等。黄色系:明黄、杏黄、金黄、鹅黄、石黄、松花、柳黄、浅黄等。白色:银白、牙白、灰白、影白等。黑色:烟黑、玄、皂、灰黑等。
间色正如唐孔颖达《五经正义》里所说的为:“五方间色,绿、红、碧、紫、留黄是也”。赤与黄之间为红,是阳中之阳加中性阳,故色泽鲜艳带温;黑与青之间为珠蓝,属阴中之阴加阳中之阴,故色泽浑暗;青与赤之间为紫,属阳中之阴加阳中之阳,故色泽温润,有雅致感;青与黄之间为绿,属阳中之阴加中性阳,故色泽鲜丽带凉;黄与绿之间为留黄,是偏阳的中性色加鲜丽带凉的绿,故色泽比绿色稍亮而浊。中国传统色彩以正色为贵,间色次之。宫廷与寺庙色彩缤纷华丽,民间与文人则色彩朴实,以素为绚。但无论如何,中国人使用色彩的观念不在物相,而以表达作者的主观品格,以心灵为主,以物体本质为辅是不变的法则。
2中国传统色彩丹青墨韵
徐复观[3]在《中国艺术精神》中指出:“中国文化中的艺术精神,穷究到底,只有孔子和庄子所显出的两个典型……中国艺术精神的自觉,主要是表现在绘画与文学两方面”。绘画是一种视觉艺术,画家使用“形状”与“色彩”为媒介来表现情感与观念。
中国画也称为“丹青”,“洛阳无限丹青手,还有功夫画我无?”《康熙字典》解释“丹”字就是“以朱色涂物”,丹朱就是红色。远在周朝朱红就被视为正色,祭祀之时,天子身着朱红色衣服,诸侯则是赤红。《说文解字》里说:“青,东方色也。”所谓东方属木,而草木都是青色,中国古人认为,青色涵盖了现代色彩学上的:绿、青、蓝等颜色,是象征生的颜色。红和青是最为醒目的色彩,被用作颜色的总称。
五代荆浩的《画说》中说:“红闲黄,秋叶堕。红间绿,花簇簇。青间紫,不如死。粉笼黄,胜增光。”清邹一桂说:“设色宜轻不宜重……五彩彰施,必有主色,以一色为主,而它色附之。青紫不宜并列,黄白未可肩随,大红大青偶然一二,深绿浅绿正反异形。”这些都是中国画上的色彩搭配,同样也告诉人们插作传统插花时如何才能五彩缤纷,又能协调相合。
中国绘画既有浓墨重彩的雍容华贵,也有淡泊高远的水墨黑白。因为道家及文人思想对黑白的偏爱,使墨色的研究与应用达到空前的发展。唐张彦远[4]《历代名画记·论画体工用拓写》:“夫阴阳陶蒸,万象错布,玄化亡言,神工独运。山不待空青而翠,凤不待五色而綷。是故运墨而五色具,为之得意;意在五色,则物象乖矣。”“玄化亡言,神工独运。”这正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的大道。
现代人谈及禅宗之时,总把禅宗和庄子联系在一起统称庄禅。作为一种哲学思想,禅与庄都讲解脱,都入山林。这种人类智慧哲学是多维的、模糊的、软性的。佛之出世是为了度化苦海众生,是以入为出;庄之出世旨在回归自然,实现个体的自由,因此赞美之享受之,是以出为入。禅与庄的无、空、净、静对中国历代文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宣和画谱》[5]云:“绘事之求形似,舍丹青、朱黄、铅粉则失之,是岂知画之贵乎?有笔不在夫丹青、朱黄、铅粉之工也,故有以淡墨挥扫,整整斜斜,不专于形似,而独得于象外者,往往不出于画史,而多出于词人墨卿之所作。”文人画不求形似,而求“象外之意(神似)”,所以可以“淡墨挥扫”。而画工为了形似,只能在丹青朱黄铅粉色彩上下笨功夫。在中国水墨禅道之境中,水墨是最朴素而又包含最丰富色彩层次。传统插花中的只用三两色的恰恰就是求“象外之意”“淡墨挥扫”。
3诗歌里的色彩意境
中国文人尚远崇淡,追求自然素朴,他们注重反映“境”的同时表达“意”。古代文人格外重视文学意象创造中的“意”与“象”的有机融合,重“情中景,景中情”的审美意象。尤其是诗歌用有节奏有韵律高度概括的语言,来表“境”抒“意”。而抒意往往要借助于意象烘托特定的意境,这就是诗歌讲究色彩的运用,去形成色调鲜明的意境美。
中国的古诗词有很多描写色彩的诗句:“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翠是新绿,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萌发生机时的颜色。黄鹂清脆悦耳的啼叫,早春嫩芽初发的柳枝,一片勃勃生机,下句晴空如碧,白鹭在此清新的天际中飞翔,自由向上的奋发。杜甫的诗句含有四个颜色词:黄、翠、白、青,可谓是高度浓缩了色彩。“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绚丽的晚霞和红艳的枫叶互相辉映,枫林才格外美丽。枫叶“红于”春花,不仅仅是色彩更鲜艳,而且更能耐寒,经得起风霜考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诗人用一“碧”一“红”突出了莲叶和荷花给人带来的强烈的冲击力,无边无际的莲叶与天际相接,气象宏大,写出天地之壮阔,“映日”与“荷花”相衬,又使整幅画面色彩绚烂生动。大面积中性微冷的绿的衬托高亮度的红色,给人以热烈和热情的审美体验。对比色的冷暖调和的诗句还有“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红蓝冷暧两色的对比,使读者脑海里立刻跳出明朗热烈的画面,初日、江花、江水色彩绚丽耀眼,层次丰富,几乎无需更多联想,江南春景已跃然眼前。“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傍晚血红的落日铺在碧绿的江水之上,半江碧绿,半江艳红。诗人使用色彩表现意境正是可以在插花艺术中借鉴。
古诗词中除了常常有红(暖)绿(冷)两色的映衬还有黑白、明暗的对比。“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李贺“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都是先用大块的黑色作为底色,又用亮光提亮整个画面,色调明暗形成巨大的反差,构成了一幅鲜明的画面,给人震撼的艺术享受。
晏几道的《阮郎归》“天边金掌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似故乡。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这就是以金、白、红、绿、紫、黄的丰富色彩,阴阳对比表现作者纠结深刻的万缕情思。陈师道《和秦太虚湖上野步》“触目渐随红蕊乱,经年不见绿条新。宁论白黑人间世,懒复雌黄纸上尘”。
短短四句,五色杂陈,红、绿、白、黑、黄,有红绿的对比,黑白的映衬,五色纷呈而不觉刺眼,以不同的手法处理颜色字,造成特殊的情趣。由以上的例子可知,我国传统诗词中的色彩是多么丰富动人,颜色在文学中有重要的地位,与绘画中的色彩有异曲同工之妙,从诗歌中的色彩角度来欣赏,对诗歌的意境美就有了更深层次的感受和理解。在插作中国传统插花时,如何运用色彩去表达作品的意境美,古代诗词给给予丰厚的养分。
短短四句,五色杂陈,红、绿、白、黑、黄,有红绿的对比,黑白的映衬,五色纷呈而不觉刺眼,以不同的手法处理颜色字,造成特殊的情趣。由以上的例子可知,我国传统诗词中的色彩是多么丰富动人,颜色在文学中有重要的地位,与绘画中的色彩有异曲同工之妙,从诗歌中的色彩角度来欣赏,对诗歌的意境美就有了更深层次的感受和理解。在插作中国传统插花时,如何运用色彩去表达作品的意境美,古代诗词给给予丰厚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