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一天天滑向深处,西风渐紧秋水凉,乱蛩寒露落叶黄。夜间翻书,读到_句"红寥滩头秋已老",细细一品,不觉心上_'I京,似乎咋天还打算到乡下老家去采菱听满塘的欢笑,帮着姐姐收黄豆掰玉米,尝一尝饱了多久的柴灶锅巴饭……将艳艳的秋色秋香还有喜人的秋收,鼓鼓地装满胸怀,开心地醉上一回。但是丨亡,全忘了,如今思想起,已然错过。
那时,如今,一年复一年,一季又一季,人生真的经不起啊。错过一季就是错过一年,有时错过—回,就错过了一生。
好在秋老了,还是秋,有红寥花可看的晚秋。
曾经,我误将红寥花当成了雁来红。我喜欢"雁来红"这个名字,霜晨秋寒,声声雁叫,已经让人心生苍凉,雁来红"这三字,一字一顿地读,好像雁叫声里满是愁思,确能让人心生缱绻。秋本是萧瑟时节,不过,满天黄叶纷飞,却有秋露浸润的红扁豆那纯粹的色彩,秋阳下鸡冠花红得发紫还亮丽可人,更有一种就叫"雁来红"的水红菱眼……我都愿将它们视作雁来红,只要是北雁南归时色泽艳红,叫作"雁来红"有什么不可以?而水湄处的红寥花直待秋老才开放,颜色虽浅淡些,却更切合的。
后来看到齐白石的画作,才知道真有一种植物__雁来红",也叫老来娇,深秋时叶呈紫色,顶叶猩红如染,鲜亮艳丽,白石老人画过许多,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而雁来红本身也是有风骨的。
后来看到齐白石的画作,才知道真有一种植物__雁来红",也叫老来娇,深秋时叶呈紫色,顶叶猩红如染,鲜亮艳丽,白石老人画过许多,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而雁来红本身也是有风骨的。
实在说来,晚秋时候,最具乡野情趣的就是水寥花了。斯时,黄叶已凋零,秋波寒,白草枯,获花飞雪时,浅渚泽畔的水蓼花正次第绽放,艳艳的红得绚丽,红得恣意,红得坚定,在落叶的萧瑟与西风的晚唱中,令人心里_亮。若乘一叶扁舟,烟波中航行,满世界的薄雾与寒水,尚有芦花对寥红,便让人感觉到些微的暖意。汩汩涛声中,再回首,家已在寥花深处,这边则一片金黄稻田待收割。诗里说:十分秋色无人管,半属芦花半寥花。一直开到秋天尽头的乡野植物,也就是寥花与芦花了。
但水蓼更是有情之花,它总轻轻挥手在送别码头,默默等待于秋水渡□,叶绿花红,数枝红寥醉清秋,道一声珍重,那珍重里有蜜甜的离愁。要不诗里出现那么多吟咏寥花的句子呢,"水寥花红稻穗黄,使君兰棹泛回塘黄芦岸白苹渡□,绿杨堤红寥滩头莫更流连好归去,露华凄冷寥花愁燕子矶头红寥月,乌衣巷口绿杨烟"。画中更是频繁出现水蓼花清新飘逸的临水倩影,应该说是有风致有情怀的植物了。
宋徽宗赵佶曾专门画过一幅《红寥白鹅图》,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画中,一只健壮白鹅静卧于红蓼花下,悠闲梳理白羽,一枝红寥离坡高起,画折叶反正,翻折得势,笔意精工之至。整幅画意境清旷,幽远辽阔,一派深秋清婉气象。
关于红蓼滩头还有一个典故,说一帮朋友送客远行,大家都吟诗赠别,最后轮到一位武官,都以为他不会写诗,看笑话呢。武官张嘴就来:你也作诗送老铁,我也作诗送老铁。众人皆乐。武官俯首,掐一枝岸边的水寥花,献给客人,深情吟道:江南江北寥花红,都是离人眼中血。众人大惊。
将红寥花当作离别的赠物是太恰当了,渡□旁,折两枝,连同诚挚的祝福与深情的思恋,别在客人的衣襟上,因为明日,明日又隔天涯